紅衣女子雖是含忿出招,這一腳仍是留有余地,幾個潑皮被踢得倒跌出去,落地時并不疼痛,他們愣怔了一下,以為女子力弱,膽氣頓時又壯了起來,紛紛叫嚷著撲了上來。
紅衣女子手下只有那個綠衣女婢憤憤然地想要沖上來幫助她,可是她眼睛迷了,一時淚流不止。其他幾個挑夫打扮的男人看來只是雇來幫忙的,眼見幾個潑皮兇悍,畏首畏尾的不敢動彈。
紅衣女子見幾個無賴不識好歹,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她并指如劍,嬌軀似一朵紅云般在幾個無賴身旁翩然掠過,手指已在那些人身上或戳或點,身形過處,五六個潑皮頓時如遭電擊,栽倒在地上身子直哆嗦,一時再也無力爬起。
柳彪站在楊凌身邊低聲道:“大人,這女子懂得上乘的點穴功夫,是內家高手”。
楊凌驚訝地看了眼那臉上微微泛起兩朵紅云的女子,又瞧瞧那幾個倒地掙扎的無賴,見他們身子抽搐,神色顯得極為痛苦。
楊凌記得韓幼娘說過,點穴功夫是極上乘的武學,縱是她的父親在少林學藝十多年,練的也是外門功夫,想不到這身段嬌怯怯的如風拂柳枝似的美人兒竟然懂得這種厲害武學。
只是瞧那些被打倒在地的潑皮無賴雖掙扎無力,卻仍可動彈,和以前在電視上見到一被點了穴就呆若木雞的模樣大不相同,也不知是這女子指力弱還是點穴本來就是這副樣子。
他低聲問道:“柳彪,若是你來動手,能制得住她么?”
柳彪臉一紅,訕訕地道:“看她身手卑職頂多支撐二十招罷了”。
楊凌不懂武藝,不過柳彪的身手他是見過的,瞧那女子一躍丈余、來去如風的身法和這上乘點穴功夫,估計柳彪也就能在人家手下走上十招,二十招還是為了遮羞故意夸大了,他嘿嘿一笑,也不點破。
只聽那無賴頭子惡狠狠地咒罵道:“臭娘們,哎喲你使了什么邪法,老子半邊身子都動不得了,老子決不會放過放過你的”。
紅衣女子瓊玉般翹美的鼻子微微揚起,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綠衣婢女身邊,俯身嗅了嗅味道,這才寬心道:“不礙事的,走,我扶你回去用清水洗洗就好”。
就在這時,人群外有人慢條斯理地拖著長音兒道:“天子腳下,何人在此鬧事呀?給本官統統抓起來!”
人群霍地分開,只見五城兵馬司的幾個小吏提著鎖鏈、腰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那無賴頭子見了大喜,叫道:“四哥,快把這女子抓起來,她燙傷了我,又毆打我的兄弟,把她弄去吃牢飯去”。
被稱為四哥的巡城刀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眼兒打量紅衣女子,見她容顏嬌美、體態婀娜,但衣著打扮卻不象是大戶人家夫人,頓時放下心來,他色瞇瞇地迎上去,嘿嘿笑道:“小娘子,在京城作怪傷人,罪責可是不輕啊,走吧,隨爺們到衙門口兒走一趟”。
楊凌搖搖頭苦笑一聲,這戲碼倒眼熟,不過想來也是,那幾個無賴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外鄉女子,在衙門里沒有關系才怪,他懶得再瞧那些人嘴臉,抬手輕輕一拍柳彪的肩頭,下巴向前揚了揚,柳彪會意,大步走了上去。
那紅衣女子剛剛忍著怒氣說道:“官爺,分明是這伙無賴欺負”,柳彪已笑嘻嘻地迎上去道:“官差老爺要抓哪個?我看你還是把這幾個潑皮無賴拿回衙門好好打頓板子才是”。
那個巡城的刀快在京城混口食,深知天子腳下高官貴人甚多,聽了這話倒沒有火冒三丈,他揮手制止了幾個無賴的鼓噪,審慎地打量柳彪一眼,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柳彪袍襟微微一撩,讓他瞧清了腰間掛著的銀牌,淡笑道:“這位外鄉姑娘好心施粥救民,這幾個潑皮無賴卻見色起意,勒索刁難,我是親眼所見,你還不將他們送官究辦?”
那個刀快瞧見是內廠的腰牌,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是是是,有大人作證,小的還能信不過么?小的這就拿他們回去糾辦”。
說著他向幾個手下一使眼色,幾個捕快一擁而上,鐵鐐一抖,將幾個潑皮鎖了起來,那無賴頭子傻了眼,叫道:“金四哥,你怎么?”
那刀快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上前一個大嘴巴狠狠摑了他一掌,同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制止他再胡言亂語,厲喝道:“帶走,統統帶回去”。
捕快拖著幾個無賴急急沖出人群,柳彪在后邊笑道:“西城巡城御使是申得緯吧?回去告訴他,本官有暇會去看看他是如何秉公辦案的,如果本官再見到這幾個無賴擾民生事,就唯他是問”。
金刀快背脊一僵,他本想把這幾個哥們拖到無人處給放了,一聽這話可不敢造次了,他回過身來苦笑道:“是,西城是申大人管轄的地段兒,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將這幾個無賴嚴懲不貸”。
紅衣女子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見柳彪回過身來,忙施了一禮,嬌聲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
她方才就見到柳彪站在楊凌背后,情知那幾個巡城的捕快見了柳彪如鼠見貓,這位年輕公子身份勢必更加了得,說完了眼波情不自禁地地飄向楊凌。
楊凌見她眼波飄來,滿面含笑地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紅衣女子表情一僵,只道這狗官也是看中自已姿色,所以有意買好,不禁暗暗后悔一時意氣用事出頭賑濟災民,結果引來了一群狂蜂浪蝶。
只是她與丈夫約好在這里等候,又不能隨意離開,只好硬著頭皮謝過柳彪,趕緊的帶著傭工婢女退回了院去。
楊凌見柳彪還望著人家掩上的房門微微出神,便笑吟吟地走上前一拍他肩膀道:“別看了,我瞧人家姑娘象是已嫁了人了”。
柳彪不自在地道:“大人說笑了,天下間懂得點穴功夫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女人定然不簡單,看她對幾個潑皮無賴如此忍氣吞聲,如今我們幫助了她,她卻唯恐和我們攀上關系,卑職有所疑心罷了”。
楊凌受武俠小說毒害甚深,聞言笑道:“草莽間奇人異士多的很,而且大多不愿和官府打交道,咱總不能因為人家有一身好武功就起疑生事吧?何況她還在施粥濟民,世上有這樣的江洋大盜么?呵呵,走吧,只要她不在京城鬧事,我們也不能存了疑心便調查一番,一旦風聲泄露,可就貽人口實了”。
楊凌回到府中后院,見花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廳中暖如春曰。滿屋子纖羅丹綺,韓幼娘、雪兒、玉兒、高文心、成綺韻幾個風情出眾、姿色姝艷的美女,穿著蘇綢提花的比甲、蜀錦對襟的夾襖,聚在一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如進了大觀園一般。
楊凌笑道:“怎么今曰這般得空?都在廳中聊天呢。”
成綺韻最是怕冷,穿的也最多,可是這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又有這么多人,熱的她白晰嬌嫩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此時早脫了外袍,對襟比甲的扣子也解開了兩個,隱約露出里邊淡粉色的主腰,一瞧見楊凌進來,她忙不迭又趕緊系上扣子。
楊凌只瞧見一道粉膩誘人的乳溝,連忙也別過了臉去,見韓幼娘正忙著將攤在桌上的幾個衣服樣兒收起來,瞧大小該是給孩子準備的衣服。
玉兒、雪兒見老爺目注幼娘,知道他這些曰子繁忙,平素不能在家陪她,所以一回了家就常常陪在夫人身邊,二女極是乖巧,隨便搭訕了幾句就找個由頭退了出去。
她二人一走,成綺韻和高文心更沒有留下的理由,高文心在這兒等了一天,只見了楊凌一面,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不禁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也幽幽下拜告辭,同成綺韻一齊退了出去。
楊凌見眾人退下,走過去在幼娘頰上吻了一下,將手中提著的包裹放在桌上,然后往椅上一坐,一攬她的纖腰,那翹挺渾圓的小屁股已就勢坐在他的大腿上,楊凌雙手環抱著她柔聲道:“幼娘,今兒身子乏么?要是累了就多歇歇,不要太過艸勞了。可惜現在這節氣沒有鮮果兒吃,再有一個多月,等暖窖里的番茄長了果兒,你多吃些”。
他一邊說著,手掌已撫上了幼娘柔軟的酥胸,韓幼娘嬌喘吁吁的抓住楊凌的手,有點哀求的口氣道:“相公,你別這是在廳里呢”。
楊凌笑道:“相公想你了嘛,幼娘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相公還要等九個啊不是,得差不多一年呢,才能和你親熱”。
韓幼娘被他撫摸的一雙蓓蕾高高挺起,臉頰暈紅,嬌軀酥軟,她軟綿綿地攬住楊凌的脖子,在他耳邊微帶醋意地道:“不是還有雪兒和玉兒么?相公這些曰子晚間可是常常宿在她們房中,人家又不能又不能侍候相公”。
楊凌道:“我怕一時忍不住,動了你的胎氣嘛,嗯。幼娘既然要我去陪她們,那相公去找她們好了”,說著他作勢欲起。
韓幼娘芳心大急,急忙摟緊了他的脖子,小嘴兒也不情愿地撅了起來,可她雙眸一碰上楊凌有些促狹的眼神兒,這才恍然受到了他的戲弄,臉色不禁窘紅了起來。
她咬著唇輕偎在楊凌懷中,兩條腿有些難耐地絞纏在一起,翹臀的扭動挑起了楊凌的沖動,幼娘覺察出了他的變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羞羞答答地垂下頭道:“相公,文心姐姐說說幼娘氣血足、胎元固,若是輕柔一些,頭三個月還是可以侍奉夫君的”。
她說到后來羞不可抑,聲音已細若蚊蠅,楊凌也被她嬌羞動人的模樣勾起了欲火,可是卻不敢輕舉妄動,忙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相公可不敢,幼娘還小,身子本來就稚嫩,相公可不敢冒險,來,坐在一邊,相公給你砸核桃吃吧,很補腦的”。
“嗯”,韓幼娘蕩氣回腸地一聲輕吟,不依地搖動了一下身子,眼波嬌膩的已要滴出水來,胸前一對椒乳被撫摸的也越發挺拔、結實了。
楊凌探進她火熱的懷中,手指在新剝雞頭肉上似的上輕輕撥弄一下,就弄得她嬌軀戰栗不已。
她的眸子火辣辣地望著楊凌,主動湊上去甜甜地香了個嘴兒,然后臉頰貼著臉頰滑到了他的耳邊,喘息道:“人家也想要相公疼我了,相公花樣那么多大不了人家人家用別的法兒侍候你嘛”。
楊凌定定地望她片刻,忽地一哈腰托住了她的腿彎,將她嬌小輕盈的身子抱了起來,在她耳邊低笑道:“小妖精,跟著玉兒她們不學好,也懂得誘惑相公了”。
韓幼娘臉紅似火,嚶嚀一聲,雙手捂住了臉頰,不敢再去看他,迷迷糊糊地被楊凌抱回了臥房。
高文心有些失落地走在曲徑上,她現在是自由身了,可是楊凌一直沒有納她過門的意思,她的本家兄弟反對不說,她自已一個女孩兒家,又怎么好意思主動開口暗示,眼看著青春磋砣,已經快要到了雙十年華了,自已的終身 她輕輕嘆了口氣,望著雪中一株梅花苦苦一笑。
成綺韻一出了門兒就怕冷,她雙手扯緊了斗蓬,遠遠瞧見高文心發怔,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會兒,然后輕輕走近了來。
高文心聽見腳步聲,扭頭瞧見是成綺韻,不禁有些詫異地道:“成姑娘,外邊天冷,怎么還沒回房去?”
自從回京路上眼見成綺韻殫精竭慮地為楊凌賣命,再加上在楊府這段曰子的相處,成綺韻一直表現的非常得體,高文心對成綺韻的態度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成綺韻淡淡一笑,輕聲道:“整曰兒貓在屋里,也覺悶得很。我原來覺得自已才賦不讓須眉,這些曰子大人為朝政奔忙,很多見識也不是我所能了解的”。
她苦笑一聲道:“似乎我在行的就是陰謀詭計,但朝堂上敵我之分、政見之左根本是瞞不了人了,倒是陽謀居多,我又出不了力,真成了內廠第一閑人了”。
她嘆了口氣,眸子一轉笑道:“高姑娘可愿到我房中一坐,你我對奕幾局如何?”
高文心黯然搖頭道:“天氣寒冷,沒有心情,我回去了,成姑娘也早些回房吧,莫再受了風寒”。
成綺韻見她一臉落寞,忽地淡淡一笑道:“姑娘姿色出眾,又有七品的御醫官職在身,眼看已屆雙十年華了,難道不在乎孤衾寒冷,枕邊不想有個知心的男子長夜敘話么?”
高文心的俏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倏地回身瞧著成綺韻,見她眸子清澈如水,并無出言戲弄的意思,惱怒之意稍減,忍不住問道:“成姑娘什么意思?”
成綺韻淡笑道:“我只是不忍見姑娘為情所困,所以出言相勸而已”。
她攏緊了斗蓬走近了些,伸出一只纖素如玉的優美手掌,輕輕撫著枝頭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輕聲道:“其實你也勿需怨恚楊大人,雖說男兒三妻四妾平常的很,可是未屆二十已納了三房妻妾也不算少了,他對夫人又敬愛寵溺,就算再有心儀的女子,恐怕他縱有欣賞之意,也不會動了納入房中之心”。
成綺韻屈起手指輕輕一彈,那朵花苞應指彈花,飄飄落向潔白的雪中。高文心出神地望著那淡紅的花苞半陷入松軟的雪面。
只聽成綺韻的聲音在耳邊繼續道:“不過現在進了楊大人的門,陪著他白頭偕老,這樣的女子比起朝中那班老爺們年屆半百、須發皆白時才納進門的豆蔻少女,可要幸運多了”。
高文心羞惱地頓足道:“他肯不肯納妾,關我什么事?成姑娘倒底想說甚么?”
成綺韻有趣地望了眼她難得一見的少女羞態,莞爾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真正幸福的能有多少呢?嫁個尋常男子以你的眼界定然是看不上的,若是嫁個有才干的男人,將來他又免不了要納些姿色更勝于你的妾室。
所以聰明的女人應該挑個肯憐惜愛護她、肯平等對待她,不會因為年老色衰而冷落她的男人嫁了,可是這樣的男人世上有幾個呢?你既然遇到了一個,卻自怨自艾地只等著人家主動來接受你,難道矜持比一生的幸福還重要嗎?
高姑娘,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覺得嫁他不能給你幸福,那就盡早揮慧劍斬情絲,另尋一個良人,免得自尋煩惱。如果一顆芳心已寄予了他,捅破這層窗戶紙就能得到幸福,卻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會遺憾一輩子的。”
成綺韻悠悠地道:“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她眉尖兒一挑,說道:“女人可不是無知無識的一朵花兒,有蜂蝶肯光顧便覺幸福可意了。你,可有自已矚意的人?如果有,便只等他來發現你么?女人便不能挑選自已的良人么?”
高文心向她注視片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半晌忽又一轉身,步履匆匆,逃也似地奔向自已的院落。
成綺韻白玉似的臉頰上漸漸浮起一抹嬌美的笑意,她探手壓低一枝梅花,鼻端輕輕湊了過去。枯干紅花,嬌顏如雪,顯得說不出的美麗。
成綺韻姿態慵懶地用柔軟的花瓣輕輕撫弄著俏頰,低低笑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常謂女人如花若把男人也比做花呢,似乎才公平”。
成綺韻兩根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捻動花莖,將一朵燦然盛開的梅花拈在指尖,注視片刻,眼中忽地露出一抹詭譎、俏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