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第三部血火抗戰第五章主政西南第九節殤(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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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軍大佬們設計莊繼華回去時計劃得挺好。可等莊繼華走后才發現,弊端是如此之多,特別是后勤供應,盡管莊繼華在重慶作了工作,也只能保證八成供應,其中炮彈的供應最少只有六成,迫擊炮還好,重炮炮彈就更少了,這讓鄧錫侯孫震等川軍將領抱怨不已。
王銘章沒有猜錯,正面的確出了煩,麻煩的制造者還是那個中島康健,攻克霍邱后,中島康健追擊二十一集團軍,廖磊撤退到灌河西岸阻擊,雙方隔河交戰,可沒想到,中道虛晃一槍,以五十八師團牽制二十一集團軍,他自己親自率領第五師團和五十六師團北上,向胡宗南三十四集團軍的側翼發起進攻,很快突破阜陽西南三十集團軍的防線。正在阜陽與日軍對抗的胡宗南慌忙后撤,日軍趁機猛攻,胡宗南王陵基的部隊頓時垮下來,向新蔡潰退。
現在新蔡的五戰區司令部直接暴露在日軍攻擊之下,更讓人心焦的是白崇禧手上卻沒有預備隊,原有預備隊新三十八師和新二十二師已經南調增援南線。
五戰區中路無可避免的崩潰了,白崇禧現在深深感到莊繼華反復提醒五戰區削弱太厲害了的含義,日軍的打擊目標就是針對五戰區,壓過來的不但有華北派遣軍的第二軍,還有第一軍和華中派遣軍的十一軍,總兵力高達六十萬,與獲得增援后的五戰區兵力不相上下。
在兵力相同下,日軍利用他們在裝備和素質上的優勢,靈活機動的攻擊中隊的防線,根本不拘泥作戰路線,只要中隊的防線有空隙,他們就敢往里插,然后配合正面部隊逼迫中隊后撤,再緊追不舍,讓中隊無法建立起有效防線,在黃河南岸如此,在長江北岸也同樣如此。
中島康健的斜插導致中路防線崩潰,而本身正在調整中的北線還沒有完全穩固,南線激戰正酣,白崇禧環視整個戰場,根本無從抽調兵力堵上這個缺口,迫于無奈。他只有嚴令胡宗南阻擊日軍,為戰區贏得時間。
白崇禧又向蔣介石緊急求援,他在電報中詳細說明了五戰區面臨的嚴重困難,其中最大的困難是兵力不足,要求立即將第五集團軍劃歸五戰區,立刻車運信陽,在信陽集結。蔣介石收到電報后,猶豫之后,還是舍不得將這支中國唯一的機械化部隊投入戰場,何應欽和蘇俄顧問崔可夫勸說再三才同意將二百師車運信陽,可二百師的先頭部隊剛出發,新茶就宣告失守。
日軍的行動非常快,日軍突破胡宗南和王陵基的防線后,立刻兵分兩路,南路的中島康健迂回新蔡側翼,不斷沖擊三十集團軍混亂的部隊,王陵基站不住腳不停后退,最后干脆讓開大路,部隊從崗李店向正陽撤退。
胡宗南部二十七軍搶先撤到新蔡,在新蔡于中島展開激戰,胡宗南見后路已經爆發激戰。也放棄撤向新蔡,從新蔡北面龍口,一直撤到平輿才算站住腳。
范漢杰率領二十七軍留在新蔡,被日軍包圍,范漢杰在包圍圈內苦苦支撐,二十七軍三個師,四十五師在城內,四十六師和預備第八師在城外,與日軍展開激戰。四十五和四十六師是由中央軍校教導總隊改編而來,裝備訓練都是第一流的,又經過淞滬大戰和南京作戰的洗禮,對日軍戰術也很了解。
這支由德國顧問親手訓練的部隊以絕死犧牲的勇氣孤軍堅守新蔡,四下里日軍蜂擁而至,炮火犁田,尸橫遍野,血戰四天,二十七軍官兵依托匆忙構建的簡陋工事頑強抵抗日軍進攻。
包圍一個中國一個主力軍的欣喜讓日軍上下興奮異常,說來可憐,抗戰打了整整兩年,日軍還沒有全殲中級單位的記錄,相反他們卻有師團被全殲的記錄,十六師團在臨沂,第五師團和二十八師團在虞城,這讓日軍感到羞恥,現在二十七軍就在嘴里,上至華北派遣軍司令官西尾壽造,下至第二軍司令官東久邇宮稔彥親王都下令要求前線軍隊無比全殲二十七軍。
新蔡保衛戰及其慘烈,中國士兵不放棄任何一處陣地,每道塹壕。每處斷壁,都要經過反復激戰,反復爭奪,至到一方全部死光才能完全占領,打到第三天,預備第八師在城外的陣地全部失守,師長陳素隆重傷,殘余部隊撤進城內,日軍開始猛攻城墻。
二十七軍被圍,震動了蔣介石,蔣介石嚴令白崇禧必須為二十七軍解圍,白崇禧調動一零一軍和七十一軍,又命令胡宗南抽調第一師,另外又把二百師先頭部隊的六十輛坦克加入,這幾支部隊組成解圍兵團,由藍運東指揮,在新蔡以北展開反攻。
為了保證解圍成功,蔣介石又抽調空軍部隊配合。兩個多月的空中作戰空軍的損失很大,幸虧四川飛機制造廠生產出了飛機,雖然每個月產量只有十幾架,但總算有點補充,錢大鈞從指令高志航率領驅逐機兩個大隊和轟炸機一個大隊負責支援新蔡戰斗。
從天空到地面,新蔡都在燃燒。天上空軍絞殺在一起,地面上塹壕縱橫,士兵反復拼殺,白刃格斗,遍及戰場各處。二十七軍的血戰為自己贏得生存的機會。藍運東以六十輛坦克為箭頭在北方展開反擊,撕開日軍防線,一路沖殺到十里鋪,范漢杰傾其全力發動突圍,重開一條血路,全軍安全撤出新蔡。
新蔡一戰給華北派遣軍敲響了警鐘,部隊持續作戰。傷亡巨大,后勤保障也跟不上,中隊在撤退時炸斷了所有橋梁,破壞了幾乎所有道路,隴海鐵路和平漢鐵路的鐵軌被全部燒毀,部隊極端疲勞。新蔡戰后,華北方面軍司令部下令北線各軍轉入休整。
白崇禧終于贏得一點喘息機會,開始重新調整部署,但北線日軍轉入休整,南線的日軍卻依舊在猛攻。
太陽緩緩的向西傾斜,冷冷的注視著大地上的血腥,山頂上那面破爛的青天白日戰旗依舊傲然挺立,戰旗在獵獵飄揚,硝煙熏黑了它的面目,彈片刺破了它的身軀,系住它的旗桿已經數次更換,但它依舊在飄揚。
陣地上及其安靜,王銘章大口大口的喘氣,他從松軟的泥土中站起來,大聲叫吼道:“還有人嗎?進入陣地!進入陣地!”
從泥土里有鉆出幾道身影,悶聲不響的撲到戰壕里,“師長!”王銘章扭頭看見一個參謀跌跌撞撞的沖過來,他伸手一把扶住他。
“參謀長,參謀長,”參謀的聲音里帶有哭聲,王銘章心頭一沉:“趙參謀長怎么啦?傷了?”
“犧牲了。”
王銘章緊緊閉下眼睛,剛才那場激戰中,日軍終于沖上山頂,他親自率領由師部衛士,參謀,伙夫組成的部隊進行反擊,以慘重代價將日軍壓下去。
“我知道了。”王銘章粗聲說道,說完之后站起來大聲吼道:“弟兄們!四川的父老鄉親正看著我們殺鬼子呢!殺!”
從各個角落里朦朦朧朧的又鉆出幾條身影,這些人歪歪倒倒的沖進戰壕內,那已經不能再叫戰壕了,只是稍稍比其他地方低點。
山腳下,太陽旗緩緩向前移動。鋼盔在落日下反射出一層紅光,日軍士兵有些膽怯了,十四天了,每天七八次進攻,七八次炮擊,炮彈已經將山頭整個削去兩米,有時候他們都認為上面不可能還有人存在了,可每次他們走到半山腰時,迎接他們的都是瓢潑般的彈雨。好幾次沖上山頭,可最終都被趕下山來。
他們小心奕奕的經過山腳,沒有子彈,也沒有手榴彈,但他們心里沒有絲毫喜悅,指揮官揮動指揮刀走在隊伍最前面,參加過幾次攻擊的士兵都知道,到時候最先吃槍子的肯定是他,絕沒有例外。
果然,剛剛經過半山腰,“啪”,最前面的軍官翻身栽倒,上面傳出一聲怒吼,機槍暴豆般響起,手榴彈接二連三的從上面落下,日軍士兵立刻四散臥倒,機槍手架起機槍向上面射擊,擲彈筒也隨即向噴火的地方開火。
“轟”,隨著爆炸,山頂的機槍啞火了,黃色身影從地面上一躍而起,吼叫著向上沖擊,沒沖幾步,機槍聲又響起來,幾道身影隨著槍聲倒下。
他們不知道,山頂上已經陷入絕境,王銘章親自操起重機槍,猛烈的彈雨向下傾瀉,汗珠一粒粒滑下,身邊的士兵只剩下幾十人了,幾乎人人帶傷。
衛士一下撲到王銘章,爆炸在身邊響起,王銘章推開士兵的身體,操起機槍繼續射擊,彈鏈很快打光,“上彈!”“上彈!”,王銘章高聲叫道,充當副射手的衛士卻全然沒有動靜,他扭頭一看,衛士的后背正汩汩冒血。
一道人影撲到他身邊,迅速的從子彈箱內拿起一條彈鏈,熟練的給機槍上上子彈,王銘章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參謀。
“混蛋!不是讓你保護他們走嗎?怎么回來了?”
“師長,他們已經走了,我就回來了。”參謀咧嘴一笑,手指朝下一指:“那兒,狗日的!”
王銘章沒說什么,槍口一轉朝他指的方向射擊,“轟!”“轟!”連續幾聲爆炸在機槍位附近響起,機槍聲嘎然而止。
士兵們沒有注意到這點,山腰上的日軍士兵依舊在奮勇上沖,“手榴彈!手榴彈!”,幾十顆手榴彈從山頭扔下,爆炸在山腰響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