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女尼睜大眼睛,目不轉睛。
閃爍了數十次,皆未能逃出蕭月生的掌勢,水月師太身形驀定,劍光一閃,刺向蕭月生掌心。
她所施展輕功絕妙,威力無窮,是以消耗龐大內力為基,再來幾次,怕是不必蕭月生出手,她自己內力耗盡,束手就縛了。
“嗤”的一聲輕嘯,劍尖已到掌前,蕭月生化掌為爪,輕輕一撥,五指分別撥了一下劍脊,如揮手撫琴。
水月師太瓜子臉冰冷,渾身寒氣襲人。
她眼波閃了閃,手腕抖動,“嗡”劍身劇烈顫動,將五股內力震散,輕輕送出,再次刺到蕭月生心口。
她出劍輕盈曼妙,仿佛舞蹈,賞心悅目,一劍道出,仿佛不必經過時間與空間的延遲,直接刺到目標。
蕭月生武功亦如是,兩人之間仿佛沒有距離,一招施展,馬上到了對方近前,而對方馬上化解。
但看起來,兩人動作皆是優雅曼妙,蕭月生相貌平常,此時在眾尼看來,卻平添幾分儒雅風采。
兩人動作奇快,看著緩慢,像是對舞,若非水月師太一襲僧袍,怕會被人看成情侶的游戲。
轉眼之間,百招過去,蕭月生一直守勢,任憑水月師太攻擊,劍法奇妙,變化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百招過后,形勢隨之一變,蕭月生一反守勢,化為進攻,一字拍出,恰好長劍送到前來,拘中劍脊,發出嗡嗡的顫動。
水月師太心法玄妙,翻腕一擰,劍身次一顫,瞬間恢復平靜。
她修長眉毛蹙了蹙,覺得棘手,這一掌突兀之極,好像算到了自己這一劍要刺的方位,等在那里,等著自己長劍遞過去。
未卜先知,顯然,他看透了自己的劍法,了然于心。
輕哼一聲,心中不服氣,劍光一閃,寒氣擴散開來,眾人只覺一股力量涌來,如無形的潮水,洶涌奔騰,無可抵御。
她們身不由己被推出一丈遠,卻一直盯著場中,卻見蕭月生雙掌夾住長劍,笑吟吟的看著水月師太。
“師太好劍法!”蕭月生贊嘆。
這乃由心而發,剛才這一劍,氣勢凌厲,似欲破開天地,乃他所見過最強的一劍,無人可當其右。
寂滅劍法,觀潮劍法,都差了幾籌,世間怕是很難遇到敵手。
水月師太臉色冰冷,內力勃發,猛的一抽,長劍撼然不動,她咬著花瓣般的下唇,催動內力。
蕭月生一見,暗自笑了笑,沒想到這位師太脾氣忒大,性子如此剛烈。
一旦拼內力,比起招式來更加兇險,如水火相交,只有你死或我活,想平安無事,難如登天。
他輕輕一松手,飄身而退,笑道:“師太,你輸了!”
水月師太收劍歸鞘,滌淡瞥他一眼:“進來罷!”
罷,扭腰而去,十幾個女尼緊跟她身后,魚貫進入庵內,理也不理蕭月生與鐘靈。
蕭月生笑道:“靈兒,略們進去吧。”
“大哥,咱們可得小心,里面還指不定有什么機關呢!”鐘靈撇撇嘴,瞪了眾尼的背影一眼。
她心下頗惱,又被人打敗了,在大哥面前丟了人,回頭定要被他取笑一陣子,抬不起頭來。
進入庵內,淡淡檀香鉆八鼻中,精神一振。
站在臺階上,打量周圍,這里很是寬敞,東邊花叢,西邊竹林,中央空曠,正北一座佛殿,布簾擋住里面,卻擋不住陣陣檀香。
木魚聲不疾不徐,節奏悠緩,聲音卻帶著莫名的力量,不停的消解心頭陰翳,心神漸漸清明。
蕭月生大感興趣,敲木魚者修為高深,昝已近乎道。
如此境界,一只木魚勝過千軍萬馬,音律之道「義寸無形,威力最殊勝,不過,掌握這種力量,卻需得的悟性,深厚的內力。
他眼中的內力深厚,自然不是昝人所說。
此時,佛堂內轉出一人,卻正是水月師太。
她站在殿前,隔著院子,對站在門口的兩人道:“家師有請!”
蕭月生訝然,沒想到她還有一個師父。
“走罷。”他笑瞇瞇9!i道,心中興奮莫名,水月已經這般厲害,她師父豈不是更強,自然要相見。
如今的他,真正想見的是強過自己的人物,不過,這些日子以來,還沒有尋到,頗感悵然。
兩人來到佛殿前,水月輕輕桃開簾子,示意請進。
簾子挑開,淡淡檀香飄來,蕭月生眉頭一挑,這香氣只比外面稍稍強一些,說明此香的奇異。
它飄出了佛殿,在院子里卻是凝而不散,即便有風吹著,仍未能散發,不知是什么香,定要見識一二的。
他舉步緩緩邁進佛殿,光線明亮,反而比外面更甚,他眼瞳縮了縮,馬上適應,打量起來。
當頭一尊佛像,乃是觀世音菩薩,凈水瓶,楊樹枝上掛著一滴甘露,似落非落,栩栩如生,佛家莊嚴威儀撲面而來。
佛像下幾個金色蒲團,最前面一個上坐一僧,灰色僧袍將她嬌小身蹲裹住,背對著眾人敲木魚,木魚一聲一聲,繚繞在殿內。
“且,過師太。”蕭月生合什一禮。
“師父,蕭觀瀾到了。”水月師太合什一禮,恭聲稟道。
蒲團忽然一旋,僧人面對三人,竟是一位姿容清麗的少女,清麗脫俗,仿佛明珠玉露,不沾一絲煙火氣息。
“蕭施主,請坐罷。”聲音圓潤柔和,木魚錘一指身前幾個蒲團。
蕭月生沒客氣,一攬衣袂,輕飄飄坐下,鐘靈跟在他身后,也坐下來,水月上前坐在少女身邊。
鐘靈眼眸轉動,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兒,好像反了過來,明明少女年輕,偏偏是師父。
看上去,少女僅是十七八歲,水月有二十出頭。
“還沒請教師太法號?”蕭月生合什笑問。
“貧尼靜微。”少女合什回答,眼波盈盈如秋水,清亮明沏,一掃兩人,溫聲道:“蕭施主想必在外面有偌大的名聲吧?”
蕭月生笑了笑:“浮名如云,不值一提。”
少女微笑道:“蕭施主敗了我這徒兒,貧尼驚詫,也不勝歡喜。
蕭月生也微笑,這位靜微師太溫煦如春風,坐在她面前很舒服,他笑道:“師太為何歡喜?”
“我這徒兒,心性稟賦都是好的,只有一條,太傲氣了。”靜微師大微笑,看一眼水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天下之大,唯我獨尊一般!”
“師父……”水月師太抬頭,飛快瞥一眼蕭月生,又低下頭。
“近幾年來,闖到這里的人很多,可惜都不是水月對手,讓她更傲氣,今日施主打破她迷障,貧尼感激不盡。”靜微師太合什一禮。
蕭月生合什一還禮,笑道:“水月師太有自傲資本,我在武林中闖蕩這些年,還沒人能與她比肩。”
“施主謬贊了。”靜微師太微笑搖頭,笑道:“施主登門可有什么事?”
蕭月生搖頭:“在下武功純是自學,如今想以武會友,切磋提高。
靜微師太恍然,點頭道:“施主竟是自學,貧尼佩服。”
她想了想:“貧尼一脈有門規,隱于世間,不逢亂世不出,也不能傳于外人。”
蕭月生點頭,這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