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日子,蕭月生依次試驗這兩千多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試,雖然麻煩,他卻樂此不疲,臉上一直帶著笑。
她一直覺得,公子雖然笑瞇瞇的,溫煦如風,但心卻是孤寂的,仿佛一個人站在凄冷的寒風中,即使數美相伴,也難解他的孤寂。
仿佛詣滴濁世中,唯有他一人獨立,無人可依,無所牽掛。
她從沒見過蕭月生如此歡喜過,無論多高興的事,他一直是淡淡的笑容,歡喜總有幾分限度,不像這一回,興奮得仿佛一個孩子。
她忽然明白了,能讓公子高興的,是世間的最本源的奧妙,而不是世間瑣事,世間的人來情往,人情世故,并不能真正打動他的心。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與蕭月生的心前所未有的貼近。深復的了解了他!
太湖之畔 夕陽西下,西湖變成了一塊兒錦毯,鋪陳開去,廣闊無邊,瑰麗燦爛,美得不可方物。
蕭月生與王語嫣站在湖邊,靜靜的看著湖面,一陣風吹來,蕭月生的青衫拂動,有飄逸之氣。
王語嫣則穿著雪白的羅衫,一塵不染,仿佛謫落凡塵的仙子,一點兒不沾人間的煙火。
她站在湖邊,定定看著東邊,似是想看清湖東的曼陀山莊,神情迷惘,卻又帶著一絲膽怯。
近鄉情怯,人之常情,她也不能免俗。
“語嫣,咱們過去?”蕭月生笑瞇瞇的問,盯著她吹彈可破的玉、。
她肌膚越發的細膩瑩白。仿佛無瑕白玉,看著忍不住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白玉所雕。
只,”嗯。”王語嫣遲疑一下,咬著下唇輕輕點頭。
蕭月生帶著她,并沒有一步到位,直接回曼陀山莊,而是落到了太湖之畔,再一點一點兒往回走。
他覺得這樣更有趣,回家的心情是難得的體會,一下子回去,感情得不到醞釀,感覺也差了很多。
“待我喚阿碧姑娘來!”蕭月生笑道,說罷,仰天一聲長嘯。
悄聲如潮,滾滾而去,遠遠的蕩了開,仿佛傳到遙遠的天際。
嘯聲停下沒多久,遠遠的,一艘小船飄飄蕩蕩而來,似一片葉子在湖面上飄蕩,慢慢的靠近。
過了好一會兒小船才靠過來,蕭月生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王語嫣低聲道:“阿碧駕舟很快的,這回怎么這么慢?”
蕭月生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低嘆一聲。
王語嫣見他神情異樣。低聲問:“大哥,怎么了?”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溫聲道:“沒什么,我看到阿碧帶著孝的,也不知是誰沒有了。”
“啊!?”王語嫣一怔,玉臉頓時變了變,運功于目,運足了目力望過去,看到了阿碧右臂上的黑布。
她打量阿碧的臉色。蒼白如紙,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扭頭望向蕭月生,神情緊張:“大哥,會不會是表哥他”?”
蕭月生沉吟片剪,左手伸出,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節上游走,片刻過后,指尖停在小指指根處。
王語嫣雖然不懂占卜之術,但跟蕭月生身邊久了,耳濡目染,也懂一些門道,見他大拇指方位。頓時一驚:“大兇?!”
蕭月生嘆了口氣,慢慢點頭:“是大兇,你表哥他”兇多吉少!”
“怎么會”?”王語嫣怔怔望著他,滿臉的不信:“大哥,會不會是你算錯了?”
蕭月生苦笑:“語嫣。我何時算錯過?”
“表哥不是被大哥你救了嗎,怎么會沒有?”我不信,我不信!”王語嫣用力搖頭。悲傷慢慢涌上臉龐。
蕭月生嘆息一聲,探手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后背:“語嫣,人皆有一死,早走一步,晚走一步罷了,不必太難過了”
“表哥他”他這一生。從沒一天快活的日子!”王語嫣頭埋在蕭月生懷里,喃喃自語,語氣悲傷。
微心罷,他轉世投胎。定會托生到一戶好人家的!”蕭月生輕聲安慰。
這一會兒功夫,小船已經靠到了湖邊。
“蕭先生,姑娘!”阿碧的聲音依舊糯軟動聽,卻帶了幾分沙啞。
她一襲湖綠羅衫,顯得有些大了,不太合身,臉色蒼白如紙,眼眶下陷,整個人瘦了兩圈兒。
她原來靈氣四溢的雙眸黯淡無光,有幾分呆滯,靈氣盡失,只有麻木,仿佛心已經死了。
“大哥,她”?”王語嫣見狀嚇了一跳,沒想到阿碧變成了如此模樣,僅是兩三個月不見而已。
蕭月生緊盯著阿碧,沒有轉眼,只是擺擺手,溫聲道:“不要緊,只是傷心過度,仔細調理一眸子就好了。”
王語嫣輕吁一口氣,轉頭道:“阿碧,你為誰帶孝?”
“是公子。”阿碧低下頭,單薄的身子輕輕顫抖,楚楚可憐,讓人恨不得摟在懷里好好安慰。
“表哥他竟然去了?!”王語嫣忙問。
“公子十天前”阿碧凝噎,說不下去了。
王語嫣神情悲痛,不停的用手帕拭淚。
“咱們去看看吧。”蕭月生拍拍她手背,低聲道。
王語嫣輕輕點頭。
“阿碧,咱們去看看吧。”蕭月生溫聲道。
“多謝先生,請隨小婢來!”阿碧強抑悲傷,側身請他們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