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這兩家人背景其大。一個左相章悖的侄子,一個倒差一些。”方雪晴輕聲道,斂去了笑容。
章慎如今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乃是當今朝廷舉足輕重的人物,身為左相,權勢之盛一時無兩。
“哦?”蕭月生摸了摸鼻梁,朝木婉清望去:“婉清,你可殺了一條大魚啊!”
木婉清哼道:“輕薄之徒該死!便是章悍本人我也要殺!”
她黑紗后清亮目光閃了閃,低下頭。
她雖然冷冷清清,沉默寡言。見識不足,但也曉得,這章慎乃是極夫的人物,得罪了不太妙。
蕭月生不在意的笑笑:“章慎的一個侄子而已,這般不開眼,我還以每是什么王公大臣呢!”提醒,黛眉籠上一層薄愁。
“一個左相而已,不值一提,放心罷。”蕭月生擺擺手。
鐘靈咯咯脆笑:“雪晴姐姐,你白操心啦!蕭大哥連西夏的皇帝都殺了。還怕一個左相?”
蕭月生投來一記嘉許目光,笑著點頭。
方雪睛笑了笑,瞥一眼蕭月生。
她精于世故,卻是明白。這與西夏的皇帝可不同,大宋是公子立身之本,若是得罪了左相,處處掣肘,滋擾了自己的生活。太不值當。
蕭月生端起白玉杯,輕抿一口,想了想,道:“罷了,雪睛,你帶幾個人去章慎府上拜訪一下,算是致歉吧。”
“是,公子!”方雪睛黑鉆般的眸子一轉,閃過一道亮光,心領神會的點頭,抿嘴笑了起來。
“道什么歉?!”木婉清蹙起秀氣的眉毛,白他一眼:“那倆家伙還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殺了活該!”
方雪晴輕輕一笑:“木姐姐;致歉是假,公子是讓我去告戒章慎一番呢,免得他無法無天。”
“哦,,你說話真是不爽利!”木婉清黑紗下的臉似乎一紅,隨即瞪了一眼蕭月生。
蕭月生摸了摸鼻梁,呵呵笑了起來,這個木婉清,真是蠻橫得有趣!
章慎身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深得當今天子寵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權傾天下,在外人眼中,算是大人物。
但這么個大人物,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尋常的老頭罷了。
書房南窗軒案前,他穿一身葛布長衫,坐在厚軟的椅子上,手上端著一卷書,另一手撫髯,神情閑適,氣度沉靜。
他長方臉龐,膚色白哲,隱隱有幾分發紫,相貌俊逸不凡,一雙眉毛斜飛入鬢,肖似哲宗的眉毛,眉下雙眼熠熠閃光,明亮逾常人,仿佛一下能看透到人的心底。
慢慢放下書,端起瑰麗的黑瓷盞,輕綴一口茶茗,慢慢放下,捏了捏眉頭,左手食指戎,了刑黑漆漆的頭發。
雖然年紀已大,但他頭發布漆黑發亮,皮膚光澤無皺紋,看精氣神絲毫不輸于青壯年,顯然養生有道。
唉”他起身離開椅子。雙手背著,在書房慢慢踱步,眉毛緊緊鎖在一起,似有大事難決。
來來回回走了十幾次,他忽然停住,雙掌在身前輕輕拍三下。
汁日公有何吩咐。”窗外響起一道清朗聲音。
“請李先生過來一座。”
“是。”清朗聲音恭聲道,腳步響起,很快消失。
一會兒功夫,又有腳步聲傳來,停在門口,章悍上前幾步,拉開房門,外面站著一個老者,個子矮干干瘦瘦,滿臉的皺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頜下一縷白髯,平憑幾分清氣,他雙眼四陷,卻炯炯有神,仿佛所有的生氣都聚焦到了一雙眼上。
“相公,老朽叨擾了。”老者抱了抱拳,微微笑道,神情不卑不亢,聲音沙啞難聽。
“李先生快請進來坐。”章悍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側身相讓。
李先生沒有推辭,點頭笑了笑,邁步進了書房,與章惶分別落座,分別坐一張椅子,面對著面,中間一張小幾。
有人敲測,肅后講來,個秀美女午端著個木菇裊裊娜娜講來。中端下兩碟精致小菜,還有兩壺美酒,放到兩人中間小幾上,輕輕一禮,飄然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相公可是有難決之事?”
李先生目光追隨著秀美女子的身影。直至房門關上,他才收回目光。轉向撫胡微笑的章悍。
章惶撫髯大笑:“先生風流不減當聳,如今是老而彌堅啊,呵呵”老夫大大不如啊!”
“相公心思都在國家大事上。哪有這份閑心。”李先生搖頭微笑。
“來,喝酒。”章悍親自執壺斟滿兩杯。
李先生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湊到鼻前噢一下,輕笑一聲,沙啞著聲音笑道:“酥風美酒,好酒!好酒!”
章惶笑了笑,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兒,被人殺在鬧市。”
“哦?”李先生一怔,放下酒杯:“季明侄少爺,還是季叔侄少爺?”
章惶嘆了口氣:“是季叔。”
李先生喝了一口酒,搖搖頭。嘆道:“季叔侄少爺性子飛揚,取禍之根,老夫也勸過兩回,可惜 他看章懼臉色陰沉,止住話頭。轉問道:“殺人者何?”
“蕭府的人!”章憚冷冷道。
李先生臉色微變,壓低聲音:“東城的蕭府?!”
章悍緩緩點頭,臉色陰沉,似乎能滴下水來。
“若是他們,季叔侄少爺的仇怕是,”李先生搖搖頭,嘆息一聲。拿起酒杯,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不再多說。
章惶跟著喝了幾杯,臉色涌起紅暈,雙眼越發的明亮,灼灼逼人。
他盯著李先生,用力捏著酒杯。狠狠問道:“先生你說,這個仇怎么才能報得了!?”
“報仇?”呵呵”李先生瞇著眼睛,撫髯笑了起來。
“自然要報仇!”章悼冷冷道。隨即又嘆了口氣:“季叔雖然飛揚佻脫,卻是個好孩兒,難不成白死了?!”
李先生笑了笑,低下了頭,只是喝酒,并不說話。
書房里一時安靜下來,落可聞針,章慎也低頭喝酒,似乎想著心事。右手死死捏著酒杯,不時露出青筋。
“唉”李先生搖搖頭,放下銀杯,嘆了口氣:“聽我一句勸吧。相公,莫要想著報仇了。”
“先生你也怕那蕭府?!”章慎冷冷道。
“相公,你說這天下,誰不怕他?!”李先生搖頭苦笑,攤了攤手:“就是官家,不也是籠絡有加,過幾日便下賞賜?”
“區區一武夫爾!”章惶不屑一笑。
李先生苦笑:“這個武夫卻能殺得了皇帝,殺咱們還不是小菜一碟。手拿把掐?!”
“諒他沒這個膽子!”章惶冷笑。銀杯重重一頓:“這里是大宋,不是那蠻夷之國,大宋英杰無數,豈能由得他放肆?!”
李先生看了看他,見他神色冷如冰,搖搖頭,沒有再勸。
心下卻暗自嘆息,明眼之人都曉的。這京師的蕭府是萬萬不能招惹的,武功高得可怕,殺人如宰雞。
“蕭府方雪晴,拜見章大人!”忽然一道柔美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繚繞不絕,縹縹緲緲,仿佛自遙遠的天際傳來。
“什么人?!”章悍神情微變。身體卻不動,聲音沉穩威嚴。
一道黃芳閃現,兩人眼前忽然出現一人,身穿杏黃羅衫,婀娜曼妙。姿容絕美,容光若雪,書房仿佛明亮幾分。
小女子蕭府方雪晴,章大人有禮了!”方雪晴冷冷淡淡,襝衽一禮。
章惶臉色一冷,沉聲喝道:“蕭府的人!?”
“正是。”方雪晴輕輕點頭。淡淡道:“章大人不必喚人了,我點了他們穴道,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你好大的膽子!”章惶推盞而起。雙眼冷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