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云踏前一步,來到潘吼身前,玉手一伸,抓住了潘吼的右臂,潘吼雖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卻來不及,江南云動作看似緩慢,卻奇快無比。
一探其脈相,江南云的黛眉登時蹙了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不要緊,南云,小傷而已。”潘吼蠻不在乎的笑道。
“潘師伯,這可不是小傷。”江南云搖頭,臉色鄭重,看他一眼,淡淡道:“這支胳膊感覺不到疼痛吧?”
“嗯,麻酥酥的,反倒有些舒服!”潘吼點頭,呵呵笑道。
“毒?!”宋長老臉色一變,沉肅下來。
江南云緩緩點頭:“正是!”
說罷,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赤紅如火的丹丸,遞到潘吼跟前,道:“這是師父秘制的解毒丹,只是潘師伯你中毒太深,耽擱得太久,需得內力逼毒。”
潘吼苦笑,接過解毒丹,一攤雙手:“我如今油盡燈枯,哪還有力氣逼毒啊?!”
“便由我代勞罷。”江南云嫣然一笑,百媚橫生。
任益謙一直冷眼旁觀,神情冷漠,此時重重一哼:“貓哭老鼠!”
江南云眼波微轉,輕瞥他一眼。
“任護法,莫要胡說,咱們進去說話!”潘吼急忙說道。
“潘師伯,你且進去,我收拾一下殘局!”江南云嫣然笑道,身形一晃,消失在他們身前。
面對她鬼神莫測的輕功,任益謙一臉戒備之色,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
“任護法,南云的脾氣可不小。你說話注意一些,莫要惹怒了她。”潘吼溫聲勸道。
“她有種的便將我一起殺了!”任益謙枯瘦的身子一,毫不示弱的冷哼。
“好啦好啦,快快止住傷勢,這一次撿回性命,全南云了!”潘吼擺擺手,搖頭嘆道。
“若不是因為她,咱們長沙幫何至于落到這步田地?!”任益謙不滿地哼道。
“任護法莫胡說!”潘吼一下沉下了臉色。深深望他一眼:“若沒有我兄弟,潘某早就見了閻王,如今還要蒙他兩次三番的相救,豈能說出這樣的話?!”
任益謙悻悻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進了大廳。
江南云宛如梨庭掃穴,身形一晃一閃。若隱若現,出現在激斗的人群中,或水云袖,或彈指神通,或是蘭花拂穴指,沒有一招之敵,僅是半盞茶的功夫,便已將來犯之人全部解決。
江南云這一轉,心中有數,這一次。長沙幫傷筋動骨,元氣大傷,之后會勢力大減。
進了大廳,江南云伸出玉手,指了指他右臂,笑靨如花:“潘師伯有事,弟子自然服其勞,千萬莫要客氣!”
“呵呵。好吧,待你師父出關,再跟他說。”潘吼呵呵笑道,虛心采納。伸出了右臂。
江南云再探其妙,笑靨頓時收斂起來,黛眉蹙起,眼波閃爍明滅,明暗不定。
“江姑娘,幫主的毒怎么樣了?”宋長老撫著白髯,竭力沉穩的問道。
此時經過調息。他呼吸平順。臉色也好了一些,只是身上依舊有些狼狽。
“嗯。有些麻煩!”江南云蹙著眉頭,搖頭道:“我試試看罷,若是不成,只能請師父親自出馬了!”
說罷,她讓人準備一個單獨地靜室,要替潘吼運功逼毒。
進了屋子,乃是潘吼平日的練功之用,安靜非常,外面進來,需得搖動銀鈴。
“師伯,你的毒,可不是僅有一種!”江南云甫一進來,便沉聲說道。
“嗯?”潘吼頓時一瞇眼,轉了轉眼珠:“此話何意?”
“潘師伯你早已中了毒,只是一直沒有察覺罷了,若非剛才他們施毒,怕是還沒發覺!”江南云緩緩說道。
潘吼臉色沉了下來,低頭思索,半晌不語。
“這是一種慢性毒,每日加一點兒,很難覺察,如今,已是滲入了筋骨,師父的解毒丹,也是罔然。”江南云搖頭嘆息。
“何時會毒發身亡?”潘吼抬起頭,慢慢一笑。
江南云抿嘴輕輕一笑:“師伯嚴重了,我師父會有辦法的!”
“是啊,你師父神通廣大,若是他在,自然會有辦法的!”潘吼點點頭。
“是呀。”江南云點頭。
“但你師父何是出關?”潘吼苦笑:“待我毒發,他再出關,難不成還能讓我返魂?!”
江南云嬌嘆一聲:“唉……,師父行事,高深莫測,我可猜不到!”
“師伯,還是先將你右臂上的毒逼出來罷。”說罷,她一轉身,右掌搭到了潘吼背心。
潘吼坐在椅子上,他如今內力枯竭,索性也不運功,任由江南云折騰去。
半個時辰過后,兩人出了練功房,宋長老與任護法眼巴巴地等著,旁邊還有程長者與張長老,見潘吼滿面紅光,神采奕奕,不約而同的吁了口氣。
江南云一抱拳,飄然離開。之間,回到了山莊。
山莊內一片寧靜,沒有如她所擔心的情形,劉菁正等在她的南雨閣中,見她回來,忙問究竟。
南雨閣通明,整個閣樓仿佛琉璃寶塔,綻放著瑩瑩光輝,色澤各異。五彩斑斕。
江南云坐下來,接過小荷遞上來的茶茗,輕啜一口,便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聽罷,劉菁明眸閃動,修長的眉毛皺起,道:“南云,潘師伯的毒怎么辦?”
“弟子也無能為力。且讓他服著解毒丹,應能壓制得住。”江南云搖頭,放下茶盞。
“唉,也不知你師父何時能出關……”劉菁白皙如玉地臉上布滿了擔憂。
“師娘,師父受傷的消息,外面定是傳開了!”江南云臉色沉重,緩緩說道。
“嗯?”劉菁疑惑地望她。
江南云蹙著眉頭:“師父受傷的消息傳開來。他那些仇人,不會放過機會,趁機落井下石,前來尋仇!”
劉菁雖然單純,卻也敏銳,明眸一轉:“你是說,這一次,他們是知道你師父閉關,所以才敢來對付你?”
“定是如此,以后的日子。還會有人不安份的!”江南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又是幾日過去,蕭月生沒有動靜,仍沒有出關,但潘吼卻已毒發,只是著解毒丹,壓制其毒性,護住其心脈。
但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變了模樣。
頭發慢慢脫落。僅有如今的一半,臉上的肉慢慢消去,一日瘦似一日,幾日之間。他已判若兩人,神情萎靡不振,光采盡失,仿佛垂垂老朽。
劉菁心中急切,也顧不得避嫌,派江南云將潘吼接到了觀云山莊,宋長老一直陪在他身邊。須臾不離。
到了近兩日。他精神更是不振,一天之中。幾乎都在昏睡,江南云每日都為他運功逼毒,但效果不佳,僅能讓他清醒一個時辰。
這一日,江南云再次幫他驅毒,一個時辰過后,她臉色蒼白如紙,香汗淋漓,別有一番孱弱之美。
潘吼身上地毒越來越烈,她雖然內力精深,逼起毒來,卻是吃力異常,這一次,已是竭盡全力。
潘吼在榻上緩緩醒來,宋長老忙拿了一個長枕,將他扶起,在長枕上。
此時的潘吼,頭發全部脫落,眼窩深陷,臉頰幾乎沒了肉,看上去骷髏一般嚇人。
“南云……”潘吼輕輕招手,緩慢說道,聲音孱弱,不復原本地洪亮與豪邁。“師伯……”江南云坐到他身邊,神情溫柔。
潘吼微微一笑,輕輕嘆息一聲:“不用再幫我逼毒了……”
“師伯!”江南云嬌嗔,白了他一眼,柔聲道:“有返魂丹在,師伯不會有性命之憂,……等師父出關,定會有辦法的!”
返魂丹是蕭月生秘制的保命之藥,不管多種的傷,服下此丹,便可護住心脈,吊住一口氣,可支撐二十四個時辰。
如今,潘吼已經服下了兩顆返魂丹,眼巴巴等著蕭月生出關,他是散功關口,江南云不敢冒險驚動他。
劉菁如同熱窩上地螞蟻,在弱水亭中走來走去,一直望著寒煙閣地方向,盼望他忽然出現。
“唉……”潘吼緩緩搖頭,苦笑一聲:“命該如此,由不得自己,只是見不到兄弟一面,實在可惜……”
“師伯莫說這些話,師父會出關的!”江南云忙柔聲道,明眸閃動,宛如西湖之水。
潘吼笑了笑,喘息幾口,片刻之后,再次開口,低聲道:“我走之后,長沙幫便交付給南云你了!”
“師伯!”江南云玉臉一沉,露出不愉,聽他在交待后事一般,心中不祥之感越來越烈。
潘吼卻仍自說自的:“你師父閑云野鶴,懶得理會俗事,只能辛苦你了,……至于,是什么人給我下的毒,也得由南云你來尋出來啦……”
江南云臻首搖動,擺手道:“師伯,待你傷好了,尋出下毒之人易如反掌,不必勞動我啦,切不可說這些喪氣話!……放心罷,師伯你不要緊的!”
潘吼笑了笑,笑容難看,卻帶著灑脫,似是看透了生死一般,慢慢閉上了眼睛。
宋長老臉色頓變,忙伸手去摸他的脈相,發覺雖然微弱,緩慢,卻很平穩,大舒了口氣。
雖然解毒丹作用不大,但江南云對師父地丹藥仍深具信心,搖頭笑道:“師伯不會有事地。”
宋長者點點頭,勉強一笑,看著幫主的模樣,心頭發酸。
傍晚時分,劉菁、江南云,還有妙玉道長師徒三人坐在弱水亭中,眼睜睜看著寒煙閣,個個神色沉重,沒有什么心思說話。
“南云,你潘師伯那里還能堅持得住么?”劉菁一身素淡地月白羅衫,黛眉籠著輕愁,輕聲問道。
這兩天,她不敢去看潘吼,每次看到,都會心酸落淚,一直坐在弱水亭中,看著寒煙閣。
她不僅是擔心潘吼地性命,也在擔憂丈夫,這么多日子過去,早應該出關才是,莫不是有了什么意外?!
每拖一日,這份憂愁便越濃一分,幾乎將她壓垮。
“師娘,返魂丹的藥效越來越弱,師伯那里情形不太妙。”江南云搖頭,她臉色蒼白,神色沉重。
剛剛才運功替潘吼逼了一次毒,這一次,她是著劉菁身上僅存的一顆培元丹,方能支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