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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云幽幽一嘆,輕撫著臉頰上的細疤,明眸一片迷離之色,轉頭看著天空飄浮的白云。
浮云聚散無常,自己與師父難道也會如此?!
忽然之間,她有些恨師父,太過無情,說離開便離開,絲毫沒有轉寰的余地,硬生生的離開,留給她的只有失落與惆悵。
輕風拂來,掠過湖面,皎皎無瑕的荷花輕輕搖擺,這陣風帶著淡淡涼氣吹進小亭,將她的鬢發吹起,小亭之內幽香彌漫,乃是她的體香。
劉菁步履輕盈,裊裊而來,手上拿著一只繡花撐子,遠遠看到江南云在怔怔出神,不由抿嘴微笑,來到她跟前。
“南云,可是在想你師父?!”劉菁輕撩衣角,在她對面木墩坐下,抿嘴笑問。
江南云猛的回神,與劉菁含笑的明眸一對,白玉般的臉頰忽的紅霞染暈,心下微微慌亂,忙搖頭:“不是的,師母。”
劉菁白了她一眼,柔聲輕嗔:“好啦,就別瞞我了,你那幅神情,是個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她性子柔婉,面對江南云時,不像長輩,更像是姐妹,一直未將自己擺到師母的位子上。
江南云臉頰羞紅,玉手一伸,奪過劉菁手上的繡花撐子,仔細看了看,輕輕一笑:“師母,你這繡的可是鴛鴦戲水?”
“瞧出來了?”劉菁臻首輕點,熱切的問:“繡得像不像?”
論及心靈手巧,蕭府之中。當屬江南云第一,劉菁這個師母卻是甘拜下風,繡花之技,還是隨江南云所學。
江南云的女紅則是學自秦朝云,秦朝云乃洛陽城第一青樓朝云閣地掌柜,姿容絕俗。
洛陽城巨賈富豪極多。不乏權勢通天的權貴,卻皆拿這個秦朝云無奈。實是一個異數。
這個秦朝云,乃是一位身懷絕技之人,且身邊暗中隱藏著數位高手,除了蕭月生。甚少有人發覺。那些貪圖她美色之人,吃過苦頭之后,有苦難言,卻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江南云負責探聽消息,絞盡腦汁,想要消息靈通,莫過于酒樓茶肆,還有青樓,英雄難過美人過。林雷任是鐵打的英雄,到了床上,在之時,也會放下心防,泄露一二。
故江南云主動結交這位秦朝云。兩人站在一起。姿容風情不分軒輊,雪梅之別。洛陽城中已隱隱流傳,洛陽城中兩朵云,乃是絕頂姿色,俱是僅能遠觀,卻不能褻玩,都是帶著刺兒的玫瑰。
江南云心靈手巧,別有天賦,加之清心訣的奧妙,她雖沒有花很長時間去學,卻已經水平極高,劉菁不時向她請教。
江南云仔細瞧了瞧,抿嘴一笑,搖了搖頭。
劉菁忙問:“怎么,不成嗎?是繡得不像?!”
江南云搖頭,見劉菁神色急切,忙說道:“師母繡得不錯,只是若是讓師父瞧見了,定會不以為然。”
劉菁松了口氣,抿嘴輕笑,點點頭:“他呀,定會說俗,這個圖案太俗!”
“師母既然猜得到師父會這般說,為何還要繡呀?”江南云眼波盈盈,好奇地笑問。
“這可不是繡給你師父的,而是給你地!”劉菁輕笑一聲。
“師母!”江南云登時紅暈滿頰,嬌嗔一聲。
“咯咯,南云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要嫁人了,”劉菁見她臉紅耳赤的羞澀模樣,咯咯笑了起來,一邊搖頭:“你師父畢竟是男人家,不了解女兒家的心思,指望不上!”
江南云沉默一下,玉臉斂去笑意,輕嘆一口氣,臻首輕輕搖動:“師母,我已經想好了,這輩子就不嫁人了!”
“胡說!”劉菁頓時嬌叱一聲,剜了她一眼,語氣責備:“小孩子家,怎可說這些話?!”
“師母,這并非戲言,……我已想清楚了,就這么哪在你與師父身邊,守著你們,不想嫁人!”江南云神色堅定,緩緩說道。
劉菁神色沉肅,定定看著江南云,過了一會兒,見她神情堅定,毫無動搖跡象,搖頭嘆了口氣,輕聲道:“南云,女人若是不嫁人,可是白活一世了!”
江南云沉默不語,手指拈起扎在繡撐上的繡花針,手指靈動,輕輕繡了起來。
十根手指纖纖如蔥,白嫩而修潔,仿佛半透明一般,宛如白玉雕成,手指輕動,銀針來回穿梭,動作優雅,又靈動無比。
見她如此,劉菁繼續勸道:“南云,像你這般年紀時,我也曾如此想過,但自從嫁了你師父,才知道女人地幸福滋味!”
“師母有福氣,遇到了師父,若是嫁給別地男人,便很難這般美滿,是吧?”江南云抬頭瞥了劉菁一眼,笑盈盈的說道。
“唉……,那倒也是。”劉菁想了想,點頭承認,自己所嫁郎君,確實難得之極,非是尋常男人可比,不僅武功高強,更是溫柔體貼,寵愛自己,嫁夫如此,夫復何求。
“除非我能遇到如師父這般男人,否則,我寧肯終身不嫁。”江南云淡淡說道。
劉菁無言以對,搖頭苦笑:“你呀……,我說不過你,等你師父回來了,讓他跟你說!”
“師母,我如今臉上有傷疤,已經是丑八怪了,即使想嫁人,也嫁不出去嘍……”江南云嫣然一笑。
“胡說八道!”劉菁剜了她一眼,哼道:“這道疤根本不礙眼,毫不損你的容貌!”
江南云嘻嘻嬌笑,不再說話,低頭繡著鴛鴦戲水圖。
半晌之后,她繡好了一只戲水的鴛鴦,栩栩如生,動作極快,劉菁稱嘆不已。
“師父好像又廢了一個人的武功。”江南云開始繡第二只鴛鴦,低著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可不是?!”劉菁重重點頭,輕嘆一聲,道:“你師父呀,出手太重,心腸硬得很!”
江南云臻首低垂,玉指飛動,靈動異常,她一邊繡著鴛鴦,一邊搖頭道:“這也怨不得師父。”
“你呀,莫要護著你師父!”劉菁白了她一眼,伸手拿起邊上汩汩作響的紅泥小爐,替她斟了一杯茶,嬌嗔道:“有其師必有其徒,南云你出手也是太過狠辣!”
江南云搖頭笑了笑,隱隱透出不以為然,師母性子柔弱,將人心看得太過善良一些。
她輕輕嘆息一聲,放下了繡花撐,接過雪瓷茶盞,揭盞蓋輕輕一吹,微呷一口。
茶水進入腹中,騰起清虛之氣,周身皆虛,飄飄如羽,她微闔明眸,仔細體味。
她睜開明眸,搖頭一嘆:“這一次,是那個閻超群咎由自取,師父也是被逼無奈!”
“你師父還會被人逼著做事?!”劉菁嬌嗔。
江南云絕美的臉龐露出苦笑,搖搖頭:“那閻超群竟敢當著那么多人,大罵師父,說師父兇殘,浪得虛名,無異于在天下人面前挑戰師父的威嚴,……若是師父不聞不問,便是膽怯,必惹得天下人恥笑!”
“這閻超群也真是,為何偏偏去惹你師父!”劉菁無奈地嘆道。
江南云笑了笑,輕轉著茶盞,沒有接話。
如今的人們,心浮氣躁,兼之急功近利,想要天下揚名,不去想著苦練武功,卻在不停的尋找終南捷徑,踩著名家高手,倒也是一條捷徑,風險也是極大。
兩人忽然一怔,對視了一眼,隱隱聽到了金鐵交鳴之聲。
兩人“騰”的站起,劉菁忙道:“師母,你去王宅,我去幫里看看,好像是那邊的打斗!”
“嗯,一切小心!”劉菁點頭,放下茶盞,腳下一點,飛身而起,盈盈如靈燕,身形掠過花圃時,腳尖在一株紅牡丹上微點一下,再次縱起,牡丹卻僅是微微顫動。
江南云見她直接飛入了王宅,心中舒了口氣,雖然打斗地聲音在東園幫,但首要保護地,卻是林總鏢頭他們兩個,以防有人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況且,東園幫的幫眾們有劍陣,若是一心防守,但求無過,一時半會兒之間,別人很難攻破他們地防御劍陣。
她無聲無息落入東園幫后花園時,入目所見,二十幾個人正圍著謝仲翁他們十幾個人,戰況激烈,卻又僵持。
此時,邊上正有一人望著場上動手的三十幾人,一手負后,神情灑脫,只是臉上蒙著一塊兒,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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