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之人豐神如玉,氣度翩翩,卻正是與他同行的孫玉庭。
兩人哈哈笑過,坐下來,他們俱是少年英杰,惺惺相惜,已是頗有幾分情誼,并不太過客套。
又有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女孩端茶送過來,大眼睛好奇的瞄來瞄去,帶著純真。
孫玉庭接過茶盞,沖小女孩點點頭,顯得風度極佳,沖蕭仁川呵呵笑道:“蕭兄弟這幾日過得如何?”
由一個自由無拘之人,變成別人的手下,應是不太適應,孫玉庭暗自揣測,便過來瞧一瞧。
“還好,還好。”蕭仁川端著茶盞,露出笑意,點點頭。
他這些日子沉浸在落葉神劍之中,被其精妙所醉,難以自拔,過得實在充裕無比。
“你們東園幫為何讓小孩子看門?”孫玉庭目送著那小女孩裊裊離去,她雖年幼,但舉止已是不凡,似是名門貴胄之子。
蕭仁川笑了笑,道:“這些孩子都是街上流淚的孤兒,我家幫主心地善良,不忍睹之,便帶回來,讓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養活自己,也算是東園幫的屬下了。”
“赫赫,這才幾天,就是你家幫主了?!”孫玉庭取笑道,話里不乏一絲酸味兒,腦海中浮現出江南云絕美的臉龐,一顰一笑間的風情,令他心醉而心碎,他搖頭感嘆:“……江姑娘菩薩心腸,孫某佩服。”
他回過神來,目光淡淡瞄了瞄大廳門口,裝作不在意的笑道:“怎么沒見你們幫主?”
“幫主事忙,應該沒過來。”蕭仁川笑道。
他心粗而駑鈍,自幼在山上長大,甚少接觸人,故人情世故懂得極少,對男女之情也一竅不通。并未發覺到孫玉庭的心思。
“哦……”孫玉庭失望之色再難掩飾。
“怎么,孫兄要找幫主?”蕭仁川忙問。
“沒什么,順便一提罷了。”孫玉庭忙擺手,臉上勉強一笑:“蕭兄弟,江姑娘對你不苛刻吧?”
“幫主待我極厚,我從心底里感激。”蕭仁川搖頭。
這么一說,孫玉庭更加擔心。笑得極是勉強。
在他看來。蕭仁川雖然說不上英俊,但英氣勃發,武功高明,也是難得的少年英杰,并不遜于自己,若是與江南云朝夕相處,極易日久生情,便沒自己什么事情了。
想到此。他心中更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咬了咬牙,抬頭道:“蕭兄弟,不瞞你說,在來此,確實有事。”
“孫兄盡管說便是,何須見外?!”蕭仁川不滿的道。
孫玉庭沉吟一下,有些難以開口。
“孫兄。男人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媽?!”蕭仁川哼道。
“嗯,好吧!”被他一激,孫玉庭也豁了出去,決心下定。緩緩說道:“我也想入東園幫。”
“什么?!”蕭仁川驚詫的望著他。
他雖然心粗,卻也并非駑鈍,與孫玉庭相處時間不久,卻也感覺出來,此人心高氣傲。且又是富家子弟。不甘人下,從未想過。他竟會想進東園幫。
“蕭兄弟,煩勞你先向江姑娘說一說,探探她的口風。”孫玉庭苦笑一聲,索性全說出來。
“幫主應該不會拒絕吧……”蕭仁川臉上露出笑意,興奮的一拍孫玉庭地肩膀,呵呵笑道:“自此以后,咱們便是同幫兄弟,并肩作戰了!”
“蕭兄弟莫要高興得太早。”孫玉庭搖頭,能夠感受到蕭仁川對自己的親近,心情甚好,笑道:“江姑娘應是擇人甚嚴,否則,東園幫也不會至今只有十來個人。”
“唔,這倒也是。”蕭仁川收起笑容,點點頭。
“你且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見幫主,跟她說這事。”蕭仁川騰的站起,邁步便向外走。
“且慢!”孫玉庭忙開口喝止,見蕭仁川疑惑的轉身相望,他笑著搖頭:“此事不必著急,……我先回去,若是江姑娘點頭,蕭兄弟再來找我吧,我落腳在悅來客棧。”
“……也好。”蕭仁川無奈答應,只覺這位孫兄實在不夠爽直,卻不理解孫玉庭的患得患失。
孫玉庭此時的心情,便如少年男女欲向對方告白,心中轉了無數念頭,極怕對方拒絕。
蕭府后花園 蕭月生一身青衫,坐在小亭之中,神情有些無聊,左手晃動著玉杯,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蕭月生對面,江南云穿著一襲宮裝,端莊如仙,舉手投足間滿是雍容與華貴,她似百變精靈,每穿一套衣衫,便宛如換了另一個人。
她坐在桌旁,桌上是一張幽褐地瑤琴,泛著淡淡地光芒,似乎凝結著歲月的滄桑,隱隱透出一絲神秘氣息。
她纖纖手指撥動,錚錚之音傾泄而出,蕭月生卻在一旁搖頭:“太重,太重!”
江南云放輕皓腕,輕柔撥動,變成了琮琮之聲,宛如小溪流水,靜靜悠緩。
蕭月生點頭微笑。
琮琮之聲不絕于耳,江南云凝神靜氣,宛如練功。
一曲奏完,江南云放下手,舒了口氣,抬頭望向蕭月生,嫣然輕笑道:“師父,這一曲如何?”
“唔,差強人意。”蕭月生點頭,喝了一口酒,漫聲道:“南云,過兩日,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我陪師父出城去散散心!”江南云嫣然一笑,頗是欣喜。
“不是出城,”蕭月生搖頭。輕晃著酒杯,笑道:“是離開洛陽城,去別的地方走一走。”
“師父要離開洛陽?!”江南云明眸一睜,波光流轉。
蕭月生抿了一口酒,微微點頭。
“那我怎么辦?!”江南云入鬢的黛眉蹙了蹙,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笑了笑,溫聲道:“你如今已有自保之力。不能總在我的羽翼之下。便留在這兒罷。”
“不成!”江南云騰的站起。
被蕭月生溫潤的眼光一瞥,她泄了泄氣,又緩緩坐下,嘟起紅潤的櫻唇,輕哼一聲:“師父去哪兒,我也去哪兒!”
“你若跟我去,東園幫怎么辦?林總鏢頭一家子怎么辦?!”蕭月生瞪了她一眼,哼道。
“我不管!”江南云宛如任性地小女孩。哼著說道。
“南云!”蕭月生瞪她一眼。
“不管怎么樣,反正,師父你甭想趕我走!”江南云玉臉滿是執拗之色,神情堅決,秋水般明眸狠狠盯著他。
“好吧好吧,暫且不說了。”蕭月生擺擺手,無奈搖頭,頗有些頭疼。對于這個古怪精靈的弟子,他極是喜歡,平日里寵愛,也有自己地小脾氣。
“小姐,蕭少俠求見。”小荷宛如一陣輕風。無聲無息的飄過來,嬌聲稟報。
“蕭仁川?讓他過來罷。”江南云點頭,見蕭月生要起身,忙轉頭道:“師父,你要去哪里?!”
“蕭少俠過來。必是有事情。我先避一避。”蕭月生無奈笑道。
“不必,我的事情便是師父的。何必隱瞞?!”江南云玉手伸出,一把搶過玉杯,執起桌上的玉壺,替他斟滿,送到他手上。
蕭月生見她嬌嗔的模樣,不由心軟,苦笑道:“好吧,為師便聽一聽罷。”
蕭仁川大步流星而來,進了后花園,遠遠見到小亭中地江南云,便放輕了步子,走了過來。
“見過幫主,見過蕭先生。”蕭仁川利落地抱拳一舉,然后進入小亭中。
“蕭兄弟,有什么事?”江南云有些不滿地橫他一眼,怨他打擾了自己與師父的時光。
“幫主,剛才孫兄過來找我,說他也想進咱們東園幫!”蕭仁川行事果斷,也不知委婉為何物,沒有看出幫主的不高興來。
“孫玉庭孫少俠?!”江南云黛眉蹙起。
“正是!”
“唔……”江南云微微沉吟,明眸如水,瞥向蕭月生,投去疑問,有師父在身邊,她總想讓他做主。
蕭月生卻一言不發,僅是抿著青玉釀,淡淡望著湖上地風景,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說話。
江南云無奈的收回目光,黛眉蹙起,想了想,點點頭:“既然他想進,便讓他進來罷。”
“呵呵,咱們東園幫又有一位高手了!”蕭仁川心中歡快,笑出聲來,抱拳道:“恭喜幫主了!”
江南云點頭,強自一笑,她如今心緒不佳,即使如孫玉庭這般高手加入,也提起她的精神。
蕭仁川見幫主精神不佳,忙告辭離開,前去通知孫玉庭。
“竟有這等好事!?”孫玉庭滿臉驚詫。
“呵呵,怎么,孫兄不信,來來,咱們出去比劃比劃!”蕭仁川見他不信,也不生氣,這等好事,便是換了自己,也是這般表情。
“走走,比劃比劃!”孫玉庭忙拉著他,來到院中。
孫玉庭家境富足,在地方上也是一門望族,只是他自幼喜歡習武,拜了一位隱士為師,出師之后,游歷天下,增長見聞。
如今洛陽城人滿為患,即使他再有錢,也無法落足,幸得有蕭府的臉面,悅來客棧方才騰出這一間雅院。
院中小橋流水,假山奇石,雖然院落不大,卻意境不凡。
此時,微風輕拂,陣陣花香入鼻,院東南角地小花園正百花齊放,姹紫嫣紅,花枝迎風搖曳。
孫玉庭長劍緩緩抽出,寒光閃閃,他笑道:“我倒想見識一下蕭兄弟地落葉神劍!”
“……落葉神劍,我才僅練了兩式,”蕭仁川也緩緩拔劍,神色淡淡凝重,說道:“劍招太過精妙,修練起來不易。”
“兩式也好,讓我開開眼界罷!”孫玉庭笑道,長劍“嗤”的刺出,看似輕巧,卻眨眼即到。
“好罷。”蕭仁川點頭,手腕驀地一抖,長劍揮出,頓時灑出漫天的劍影,一股肅殺之氣彌漫而出。
孫玉庭一驚,只覺長劍宛如陷到了泥沼中,沉重無比,竟有刺不進之感,眼前劍光閃爍,寒氣襲至胸前,忙疾身后退。
“嗤”的一聲,他雖想后退,但長劍凝滯,阻了他一阻,退得慢了一些,胸前的錦衫被劃了一劍,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第二式!”蕭仁川低喝一聲,劍光再起,孫玉庭只覺眼前一片閃亮,亮得眩目,無法視物,只能后退。
他疾步后退,對方長劍卻如附骨之蛆,只覺胸前再次發涼,“嗤嗤”聲中,衣帛地碎片緩緩落地,他胸前的錦衫盡碎,僅留中衣。
“果然不愧神劍之稱!”孫玉庭看著胸前的中衣,搖頭感嘆。
“唉,招式不熟,一時收不住手,孫兄莫怪!”蕭仁川卻極不滿意,搖頭嘆息。
“若不是蕭兄弟你收手,怕是我如今已經被劃成了數塊了!”孫玉庭笑著擺手,心下吃驚異常。
前幾天,他們還是旗鼓相當,沒想到短短幾日,蕭仁川的劍法已經厲害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