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10章波起 云海酒樓的二樓,人們議論紛紛,皆是關于峨嵋派兩位女弟子定親之事,消息像是一陣風吹過,已傳得沸沸揚揚。
靠著軒窗的一張方桌,圍坐三人,身形各異,氣質不同,卻一看即知是武林豪客,腰間佩劍,雙目精亮,顧盼間銳氣逼人。
“劉兄見過那位周女俠?”一位面目清癯的中年男子笑問,放下手中的銀盞,向對面之人問道。
對面之人身形微胖,面皮白皙,長相富態,不像武林豪客,更像一位富家翁,聞言放下銀盞,滿面憾色的搖頭:“慚愧,……據說這位周女俠極少下山,見者寥寥,……孫兄見過?”
清癯男子撫著清髯,搖了搖頭:“沒有……不過,聽說,這位周女俠容貌還在幾位師姐之上,甚至當初的紀曉芙紀女俠也要甘拜下風!”
“唉——!這些天仙似的人物,咱們尋常之人,豈有機會見識?!”旁邊一人苦笑,語氣頗是自憐,慢聲細語的嘆道。
“那倒不盡然!”對面的劉兄呵呵一笑,撫了撫自己光滑無須的下頜:“程兄何必妄自菲薄,你若是一直生活在峨嵋山下,總有機會見到。”
“廢話!”其余二人呵呵笑了起來。
三人再次舉盞,輕啜了口酒,武林中人,出門在外,多是小心謹慎,大口吃肉或可,大口喝酒,卻無異于自尋死路,吃了酒,反應則遲鈍許多,往往決定了生死。
這三位人物,在武林中也非寂寂無名之輩,孫直樹。劉乾陽,程留農,雖非大名鼎鼎,卻也頗有幾分小名。
吃了幾口菜,他們放下銀箸,接著議論。
“唉——!……這位蕭南秋,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位程留農身形粗壯魁梧,容貌卻頗為清秀。說話卻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從容如書生,只是眉宇間總罩著一層憂郁,似有傷心事。
“我也想知道,這位蕭南秋是何等人物,竟能令峨嵋派的仙子效娥皇女英,同侍一夫,唉……真是慕煞人也!”劉乾陽挪了挪富態的身子,撫著光潔無須的下頜。嘖嘖有聲。
面容甭癯的孫直樹也搖了搖頭:“此人頗為神秘。我只聽說,他是水云派的大弟子,再沒有別的。”
“水云派?”劉乾陽與程留農同時喃喃自語。在頭腦中搜尋著這個名字,他們闖蕩武林,總有一些常識,那些各門各派,便是基本的資料,都會被人記住。
“好像沒聽說過……”劉乾陽一邊撫著光潔無須的下頜,一邊搖頭,望向對面孫直樹。
孫直樹望了望程留農,見他仍在苦苦思索,不由笑道:“不知道,也算正常,……水云派是位于紫山的一座小門派,除了蕭南秋,派內全是女弟子,名氣極小,不值一提。”
“紫山?……這么說,離峨嵋派不遠嘛。”粗壯身材,卻眉目清秀的程留農想了想,慢慢說道。
“是啊。不遠,可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吧,還真是好運氣的小子啊……”孫直樹笑呵呵的點頭,感慨了一句。
“不會,不會這么簡單。”程留農想了想,搖頭。
“怎么不簡單?……來,各異彩,別忘了吃菜!”富態的劉乾陽呵呵笑問,拿起銀箸,提了提桌上的菜肴。
蟹粉獅子頭,水晶豬蹄,清蒸羔羊肉,夾雜幾盤素菜,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程留農依言拿起銀箸,挑了一口菜,慢慢咀嚼完,小心咽下之后,拿出袖里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不疾不徐說道:“照我說,這個蕭南秋絕不簡單!”
“嗯……,倒也是,若是個尋常人物,高傲如滅絕師太,豈能答應這門親事?!”孫直權撫著清髯,微微點頭。
“不錯,能令兩位峨嵋派的仙子同時傾心,必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劉某倒想見識一下!”劉乾陽呵呵笑道。
“呵呵,這個蕭南秋倒是比周女俠還要神秘,至今見者廖廖,有人說,他相貌普通,也有人說,他英俊過人,堪比潘安宋玉,眾說紛蕓,莫衷一是,……唉,真不知相信哪一個好!”孫直樹搖頭笑道。
“不如,咱們去拜會一下水云派,不是說全是女弟子嘛……”劉乾陽嘿然一笑,露出男人都理解的笑容。
樓上的李若云諸女登時面色一變,楊玉琪已拈起了一塊兒銀箸,卻被李若云按住,搖了搖頭。
她恨恨的罷手,放下銀箸,一臉惱怒的哼道:“二姐,這般輕薄之徒,豈能饒過?!”
“算了!”李若云清冷依舊,淡淡搖頭:“他們也就背后嚼嚼舌根子,若敢當面說,再出手不遲!”
楊玉琪無奈的遵從,拿起銀箸,挾了一口菜,用力咀嚼,似是將其當作了他們。
“噓——!”孫直樹忙不迭的豎指于唇,臉色都變了,忙向四周瞄了瞄,小心翼翼。
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他重重舒了口氣,放下手指,沒好氣的瞪向富態劉乾陽,小聲叱道:“你不要命了?!……現在水云派可與峨嵋派連一塊呢!”
“呵呵,忘了,忘了。”劉乾陽也是心有余悸表情,說過之后,也是大后悔,峨嵋派的狠毒,令人聞風喪膽。
“千萬小心,不可得罪水云派,不然,惹上峨嵋派,死無葬身之,況且……,他們的媒人乃武當宋大俠!”孫直樹聲音放低,輕聲說道。
“嗯——?”程劉二人不由一怔,隨即瞪向孫直樹:“孫兄,還有什么沒說的。干脆一塊兒說完,免得吊人胃口!”
“沒了,在下也就知道這些。”孫直樹撫著清髯,擺了擺手,微露自得之意。
“竟能請得動宋大俠,厲害,厲害!……唉——!”程留農感慨的長嘆,拿起銀盞。晃了晃其中的美酒:“若我是那個蕭南秋,即使減壽二十年,也沒白活!”
“不錯,能娶到峨嵋派的仙女,減壽二十年也值!”劉乾陽重重點頭,微胖的臉上一幅深得我意的表情。
“她們是仙女,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孫直樹搖了搖頭,笑道。
李若云諸女皆是心不在焉,聽著樓下人們議論,想要掩住耳朵,卻又忍不住聽下去。牙根發癢,直欲給他們一個教訓。
對于大師兄定親這個消息,她們雖然早已知曉。心中卻隱隱有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大師兄會改變主意,回到原來。
她們故意惹大師兄生氣,出來散心,冷落大師兄,便是這一絲希望所驅動,如今,聽到定親的事已被傳開,這一刻。她們終于認清,此事已定,無可更改。
四張如花般的嬌顏黯淡無光,失望,心痛,眷戀,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心頭,再也無法遏止,往昔種種。恍如昨天,在眼前一一閃現。
她們性子各異,表情亦不相同,柳清泉嘟著紅艷艷的櫻唇,悶聲不語,不時哼一聲,楊玉琪緊咬性感的下唇,一動不動,林曉晴則面無表情,輕撥著桌上的銀簪,李若云清冷依舊,看不出異樣。
雅閣內的氣氛沉悶,無人說話,樓下聲音傳不到這里,只有靜靜的呼吸聲。
“篤篤”敲門聲驀然響起,眾女不由一驚,抬起臻首,彼此對視了一眼。
她們雖在想著心事,但若有人接近,斷難逃過她們的耳力,實未想到,竟被人不知不覺的靠近。
眾女心中凜然,戒意大生,此人必定功力高絕,各自玉手按上柳腰間的劍柄,蓄勢待發。
“誰呀?”柳清泉嬌聲問道,裝做若無其事。
“吱”的一聲輕響,門被推開,蕭月生身著一襲青衫,飄然卓立于眾女跟前,面沉似水。
“大師兄!”柳清泉不由輕叫,明眸睜圓,眨也不眨一下,怔怔望著蕭月生。
眾女氣息頓散,不由站起,目如秋水,盈盈望著他,大感意外。
溫潤的目光輕掠眾女的嬌顏,蕭月生一言不發,踏步進了雅閣,揮袖一拂,“啪”的一聲,房門自動關上。
站至李若云身旁,蕭月生仍舊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們,目光溫潤如玉,仿佛向她們心田注入一泓甘泉。
楊玉琪不由站起,將繡墩讓出來,小心搬至大師兄身旁,輕聲道:“大師兄,快坐下吧。”
“你們吶……”蕭月生指了指她們,嘆息一聲,坐了下來,又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坐下。
“哼,大師兄,你怎么來了?……不是不要我們了嗎?!”柳清泉天真爛漫,心中有話,自然脫口而出,嬌嗔的瞪向蕭月生。
“胡說!”蕭月生臉色一繃,掃了眾女一眼,臉色又松開,無奈嘆道:“你們吶,就愛胡亂想,……我有了小蝶與小情,還不跟以前一樣嘛?!”
“那不一樣,貝姐姐與周姐姐可是正室呢!”柳清泉搖頭,重重嬌哼道。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溫和說道:“放心罷,不管怎樣,我還是你們的大師兄!”
對于她們的心思,蕭月生隱隱明白,所以縱容她們,任她們出來游玩,隱在她們身后,直到溫玉冰催他回去,方才現身。
眾女默然,娶妻與娶妾,根本是兩碼事,小蝶與小情一直伺侯著他,成為他妾室,她們也未覺得異樣,與往常一般無二,但這一次,貝錦儀與周芷若的身份可是正妻,她們要稱師嫂的。
“唉——!”蕭月生故做感慨的長嘆,搖頭道:“我曾對師父說,不如讓你們全嫁給我,被師父一通訓斥,罵我色膽包天,不知羞恥。”
“……師父罵得好!”林曉晴忽然開口,嬌聲笑道,嗲意十足,令人身心酥軟。
眾女也紛紛投了他一記白眼,怨這個大師兄太過花心,各人心中卻莫名的一動。
一個人很超越從小灌輸的思想,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已是根深蒂固,雖然她們難免嫉妒,卻并不會拼命抵制。
眾女親如姐妹,平常與蕭月生嬉鬧,像是一家人,習以為常之下,嫉妒的念頭也淡漠許多,偶爾也會生出這個念頭,若是能夠一起嫁給大師兄,也算不錯。
可惜,此事卻難成,若是如此,水云派必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無顏立足。
蕭月生見她們神情稍霽,擺了擺手,重重說道:“好了,你們出來的時日也不短了,該回去了,莫要讓師父擔心!”
眾女點頭,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再聽到大師兄的溫語撫慰,她們心頭郁氣也稍平了些,確實該回去了。
清晨峨嵋山 峨嵋派弟子們剛做完早課,便見有一人被領上山來,是一位英俊瀟灑的青年劍客,氣度翩翩,宛如白面書生,峨嵋派的弟子們見了,皆不由多看上幾眼。
此人被人領進金頂大殿,進門便跪倒在,朗聲道:“弟子宋青書,拜見師太!”
滅絕師太坐于金色蒲團上,倒吊眉微動,雙眼緩緩睜開,冷電迸射,掃了他一眼,淡漠的說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多謝師太!”宋青書起身,坐到蒲團上,恭敬的望著滅絕師太,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滅絕師太伸手接過,直接拆開,掃了幾眼內容,點了點頭,轉臉對宋青書道:“辛苦賢侄了,先下去歇息吧,……不妨在這里盤桓一陣,宋大俠過幾日也會過來。”
“是,弟子遵命!”宋青書恭聲回答,干凈利落的起身,慢慢后退,直至到了殿門口,方才轉身,邁步離開。
宋青書出了大殿,被那個美貌活潑的小姑娘領到了客房精舍,然后她又一蹦一跳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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