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理宗腳步一頓,龍顏不變,似若毫不在意,賈貴妃卻能感覺到腰間的大手輕輕顫抖了兩下,“朕這就去垂拱殿!”
賈貴妃知機的柔媚一笑,輕聲道:“陛下快去吧,臣妾去陪圣人說說話。”
理宗點點頭,他有些心不在焉,心神早已飛遠,對于張天師與楊真人一行的結果頗為惴惴,對于那位子虛先生,他即使身為天子,也有些無從下手。
推開涉華閣軒門,便見到一身錦袍、身形高瘦的陳老等候在外,他眼瞼低垂,似睡非睡,卻挺立如松,隱隱有巍然之態。
見到理宗與賈貴妃出來,陳老仍舊如雕馬般不動,眼瞼低垂,似是未醒。
他身旁的另一位年輕內宦身形削瘦,容貌豐秀,氣質俊雅,見到理宗與貴妃,從容的躬身行禮,柔聲道:“陛下,張天師與楊真人此時應該已到了垂拱殿外等候,臣過來時,他們剛進麗正門。”聲音圓潤柔和,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
理宗點了點頭,面帶嘉許,側身對賈貴妃笑道:“娘子,今日天氣格外晴朗,你還是去聚景園等朕,待見過了張天師與楊真人,朕再陪你逛園子!”
賈貴妃登時笑靨如花,嬌媚異常,口中卻說:“陛下,還是國事要緊,不必顧惜臣妾!”
理宗呵呵一笑,也是滿心愉悅,輕輕擺了擺手:“朕意已決,娘子不必多言!”說罷,轉身邁步,離開涉華閣,直奔垂拱殿而去。
一路之上,理宗的步子時快時慢,對路上遇到的內宦們視而不見,只是下意識的擺手免禮,他心中思緒萬千,這般患得患失之心,已是多年未曾出現過。
陳老緊跟在理宗之后,腳下無聲,如影隨形,眼瞼仍舊低垂,似未睡醒,他修為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已不必以眼睛視物,心神的感應更甚雙目。
以他在宮內的超然身份,本已不必總是隨侍在天子之后,自有小蘇他們這幫影子護衛代勞,只是自從在右丞相府見過王子虛之后,陳老一反往常的懶散與偶爾一現,駁回了官家的好意,不顧辛勞,取代了其余的影子護衛,晝夜隨在理宗身邊。
陳老對于如此反常行為雖未解釋原因,但理宗絕非笨人,自是一猜即知,對于這位王子虛,心中更為看重。
垂拱殿內,光線明亮柔和,極是舒適,剛進殿內,便擺有一座一人高的大屏風,上鑲山水畫,氣勢雄奇,指點江山之氣撲面而來。
金黃的龍椅之前,是朱紫的御案,玉案之上,奏章高高的兩摞,朱筆硯臺的右上角,是尊白玉獅子,玲瓏可愛,白光瑩瑩,卻是理宗的私章。
張天師與楊真人對邁上御案后的龍椅上的理宗稽首一禮,緩緩坐到內宦送上的明黃錦墩之上,面露微笑,極是輕松之態。
理宗見到兩人的神情,便知事有諧矣,不由心中大喜,卻強作平靜之態,溫和的問道:“辛苦天師與真人了,……不知那位子虛先生如何回話?”
“呵呵,陛下天恩浩蕩,子虛先生自是心懷感激,……他先要托貧道稟報陛下,王子虛之名只是他的塵俗化名而已,他本名蕭月生,字觀瀾,不敢欺瞞陛下!”
楊真人微微一笑,語氣頗是謙恭,卻是坐于明黃錦墩上說話,顯得極是自矜,一謙恭一自矜,兩者一融合,便顯得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蕭月生,蕭觀瀾?……哈哈……”一身龍袍,袍上金光流動的理宗不由長笑一聲,聲音洪亮,他仰身拍了一下兩端雕成龍頭上抬的御案,“果然如此!……如此說來,嘉興南湖之畔的觀瀾山莊,便是他的吧?”
“陛下圣明!”楊真人稽首,點了點頭。
理宗笑了幾聲,張天師與楊真人沒有如他的臣子們陪著笑,便有些無趣,收起了笑聲。
“那子虛先生如何說?”理宗挺直身體,兩手按于御案上,丹鳳雙目炯炯望向二人。
他并未改口稱呼觀瀾,仍以舊名相稱。
一直沉默的張天師此時開口,緩緩道:“觀瀾……子虛先生自稱是閑云野鶴,受不得拘束,不過既是天恩浩蕩,他自是不能拒絕,答應每年入宮一次,覲見陛下。”
“哦——?……原來如此!”理宗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之色,撫了撫頜下修剪得煞是美觀的清須,沉吟不已。
垂拱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悄無聲息。
其實理宗心中卻是大喜過望,本以為這次張天師與楊真人定會空手而回。
這些世外高人,雖是本領高明奇異,卻大都對功名利祿不屑一顧,一個個渾身的風骨,傲氣沖天,對自己這個天子也不甚敬重,銳苛一些說,便是不把天子放在眼中。
這位子虛先生,或者說是觀瀾先生,一身妙手回春、奪天地之造化的神通自己已經領教,怕是歷朝歷代皆沒有出現過這般神通人物,沒想到自己有幸遇到,還能得愿以償,只是他帝王心術,自是不會讓別人知曉自己的真實心緒。
“有勞天師與真人了!”端坐在龍椅上的理宗抬起頭,入鬢長眉之下,丹鳳雙目神采奕奕,注視著二人,似有透視人心之力,他帶著微笑,問道:“朕想,這等奇人,脾氣也多是異于常人,想必天師與真人沒少費心吧?!”
呵呵一笑,楊真人撫著清須,搖了搖頭:“事情并非陛下想像的那般為難,子虛先生卻是貧道與真人的舊交,此人可謂真正的世間奇人……,他生性灑脫,不拘于物,雖對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視做過眼云煙,卻又不對之趨避,只視作平常,此等心性,貧道實是望塵莫及,自嘆弗如!”
“原來子虛先生竟是真人的朋友,看來朕果然沒有請錯人!呵呵……真乃幸事也!……不知真人如何說法,能令子虛先生答應的如此痛快?”
理宗雖是笑意宴宴,心中卻升起幾分抱怨,有如此神仙人物,楊真人竟絲毫未露口風,而且請他來醫治蓮柔之病時,他無能為力,卻也未曾說出子虛先生,便有些難測其心了!
只是理宗卻不知,楊真人雖知蕭月生神通廣大,高深莫測,卻并不曉得他有回復妙術,況且一個郡主,在他眼中,并不是那般重要,生生死死,身為修道之人,他并不如常人那般看重。
“此事貧道不敢居功,子虛先生他為人行事皆是隨心所欲,向無定法,他似是見過陛下,對陛下的印象極佳……呵呵,他說,若是遇到朋友,在朋友處盤桓幾日,也是尋常,何況陛下九五之尊,身系天下氣數,若是推三推四,顯得太過矯情!”張天師呵呵一笑,在一旁插言,聲音緩緩流淌在靜謐的殿內。
“朋友?……呵呵,果然奇人奇行,與眾不同,……,呵呵……”理宗忽然呵呵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隨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子寂寞,是世間不變之法則,當坐上龍椅的那一天,便注定了不會有真正的朋友,這便是無上權利的代價。
“來人!”理宗忽然伸出雙手,在頭上拍了兩拍,掌聲清脆明亮,顯然他手法頗為熟練。
“臣在!”柔和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隨即氈簾晃動,閃過一抹陽光,一個身材削瘦、容貌俊雅的年輕太監自外面進入,繞過巨大的山水繡屏,來至御案前跪倒。
“詔諭葉青蝶,去王府,恭請子虛先生進宮!”理宗自龍椅上站起,在朱紫御案前踱了幾步,緩緩吩咐道。
“陛下,不知是哪座王府?”俊雅的小太監低聲問道,并無戰戰兢兢的懼意。
“王府就是王府,葉青蝶自然明白!你去宣旨便是!”理宗擺了擺手,心中卻也不由好笑,當初看到子虛先生府邸之名,也是愣了一愣,歧意實在不小。
于是小太監退下,屋內恢復了安靜。
“陛下,請允許老臣將內內侍所有供奉及影衛召至身邊!”一直如影子般躲在御案兩旁蟠龍柱后的陳老緩緩走了出來,微微一躬身,語速緩慢,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理宗皺了皺眉,定定看著陳老,見他目光沉靜如枯井,眼睛卻眨也不眨一下,只好輕輕點頭。
陳老躬身一禮,腳步無聲地退回龍柱之后,隱于暗處。
他身為影衛之尊,自有一套急召之法,動念間,即可召集到大內的影子護衛與內內侍的五大供奉。
安穩坐于御階下的張天師與楊真人卻未多說,這般行徑,極是正常,畢竟要見的是蕭月生,萬一話不投機,起了殺念,便是自己兩人有心維持,怕也是有心無力。
只是此時傳詔蕭月生,不知他是否已經開始午睡,但愿還未到入睡的時辰吧……。
事情被他不幸料中,葉青蝶匆匆趕至王府之時,蕭月生與楊若男剛剛午憩。
謝曉蘭與楊過小龍女三人在后花園練功,雖說她如今功力精深,與楊過小龍女夫婦相差仿佛,但論及對武功的領悟,卻比楊過要差上幾籌。
蕭月生除了傳給二弟一套雙修之法,并未再傳其它武學,楊過在海濤中練得的內力至剛至強,霸道無比,與小龍女的精純陰力相融,變得醇厚平和,功力之強,凌駕于五絕之上。
再加上常與小星諸人切磋,而且夫婦二人平時無事時,便聊聊武功,權當解悶,兩個絕頂聰明之人相互啟發促進,武功進境之快,超乎想象,當今世上,高過二人者,怕也只有孫子明與他們的女兒楊若男了。當然,蕭月生一家子不在此列。
王府的管家老童自是知曉駙馬爺的脾氣,不敢去喚醒蕭月生,便到謝曉蘭面前稟報:宮內派人前來宣旨。
謝曉蘭想了想,看了看楊過與小龍女夫婦,心中也沒甚主意,她也知曉丈夫的脾氣,但宮中來人,不比尋常,究竟如何是好。
“等等吧,待大哥醒來再說!”楊過沉吟了一下,做出決定,他是在想,如果換作大哥在此,會如何處理,以他的做法,也定會如此。
老童見謝曉蘭也點了頭,便轉身出了后花園,前去相陪傳旨之人。
葉青蝶一身紫袍,頭戴進賢冠,穩穩坐于王府大廳內,俊雅的面龐絲毫看不出心中的焦躁。
只是看他喝茶的速度,便知他是強抑焦急,他是天子近臣,極擅揣摩官家心意,知道他對子虛先生如大旱之盼甘霖,急不可待,只是他每次想到這個子虛先生,便心中凜然,下意識的敬畏,所以即使對自己這個傳旨之人有些怠慢,也不敢有所怨言。
老童緩緩進來,對抬頭望著自己的葉青蝶笑道:“我家主人正在午憩,若有事情,待他醒來之后再說罷。”
葉青蝶一身功力深藏不露,已臻絕頂,能夠感覺到面前這位老管家的不凡,只是老童的功力畢竟強他太多,令其莫測深淺,見到他以柔和悅耳的聲音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葉青蝶差點兒忍不住將口中之茶噴出。
見到他一幅欲噴未噴的模樣,老童須發皆白、面色紅潤的臉上露出一絲歉然之情,溫聲道:“葉大人勿怪,我家主人有午憩的習慣,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他醒來再說!”
老童本是大金遺民,對大宋從來就沒有什么恭敬忠孝之心,整個心中只有自己的公主與駙馬,在他心目中,天子與駙馬相比,尚要低上幾分。
葉青蝶看了看淡紫地毯上的軒窗倒影,臉上再也掩不住焦慮之情,放下茶盞,拱手道:“不知子虛先生何時能夠醒來?……今上正等著下官回話,如能早一些,最好不過。”
他雖心中焦急,顯于臉上也只是一閃即逝,說話仍舊從容沉靜,不疾不徐。
“呵呵,大人不必著急,主人午憩時間只有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稍待片刻即可,這里有我家主人收集的一些書簡,大人不妨當做消遣!”
老童鶴發童顏,笑瞇瞇的神情令人委實難以拒絕,葉青蝶在得罪子虛先生還是惹惱今上之間稍一權衡,便答應了下來。
葉青蝶本也是喜歡讀書之人,否則怎會居此高位?!無奈之下,也只好依老童之言,端著茶盞,來到大廳的西南。
透過兩座軒窗,陽光射入,將這里映得極是明亮,幾座高大的屏風,上鑲花鳥蟲魚之畫,將陽光照射之處隔成了幾個單獨的小屋,極適于讀書。
當他走到占了整個西墻的書架前,翻看著架上的書簡,臉上的神情不復沉穩,變得越來越激動。
對于榮王爺這個假斯文之人,看書純粹是消遣、看熱鬧,而楊過夫婦看的書,也大多是觀瀾山莊的藏書,是以身在寶山而不知,惟有這個葉青蝶,可謂真正懂書愛書之人。
這里的書,多是蕭月生當初搜集武功秘笈時,順手搜刮而來,知識便是力量,對于這句話,蕭月生做為后世之人,理解得最是通透,尋常的書,他不屑一顧,所搜得之書,多是古籍古簡,對于葉青蝶來說,能得允去皇家書庫看書,已是天大的殊容,但對于蕭月生來說,那里與自己的后花園無異,故在葉青蝶看來,這里的每一本書,皆是價值千金。
他如同鄉下小子進城,有些不知所措,看看這本,翻翻那本,每一本都想看,卻又無法狠下心來選定一本。
不過他畢竟心性不凡,迷惘了一陣子,終于選了一本,回到屏風夾成的一個小間里,并未坐到茶幾西邊的藤椅,而是按了按梨木搖椅,頗感新奇,躺了下去,心下不禁感嘆,這位子虛先生實是懂得享受!
在葉青蝶感覺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童悄無聲息的來到仰躺著的自己身邊,笑道:“葉大人,我家主人已醒來,馬上便會過來。”
“噢,好!”葉青蝶有些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上古色古香的書卷,自躺椅上站起,將書小心的合上,送回了書架。
蕭月生與楊若男來到大廳,對葉青蝶倒也并未如原來般的冷漠,帶著淡淡的微笑,卻更令葉青蝶忌憚。
垂拱殿,丹階的兩側,香爐飄出裊裊的輕煙,若有若無,使殿內彌漫著淡淡的幽香,頗有提神醒腦之效。
殿內唯有理宗一人,正坐于龍椅之上,拿著一本奏折翻閱,只是眼神空洞,手上的奏折亦久久不動。
他也派人促了六次,去宮外看看葉青蝶是否回來,只是每次皆落在空處。
這個葉青蝶,平日里做事也極是穩妥,怎么這次……,唉,這么件小事,他都做不好,回來定要給他吃吃苦頭!
他心中著急,已經幾次站起身來,在玉階下來回踱步,肚子已經有些餓了。
拿起御案上銀碟中的點心,打量了一下酥黃玲瓏的外形,送入口中,到底是什么材料,他不會去管,入口即化,不必再喝茶水,呵呵,這碟點心定是涉人親手做的,御廚可沒有這般精致的手藝。
“陛下,陛下!”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俊雅的小太監跑了進來,帽子都有些歪斜,卻也顧不得。
理宗“騰”的站起,兩手按著御案,努力壓抑著激動,沉穩的問:“怎么回事?”
“陛下,葉大人已經回宮!”小太監跪在玉階下,清脆的高聲稟報。
“好!”理宗重重坐回龍椅,臉色舒展開來,復又慢慢問:“他身后是否有人跟著?”
“是,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后,身高與葉大人相仿,留著兩撇八字胡須。”小太監口齒伶俐。
“呵呵……,好!好!……呵呵……,你先下去吧。”理宗呵呵笑個不停,有些語無倫次,笑了幾聲,方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丟了天子的威儀,忙一揮手,把小太監趕了出去。
“參見陛下!”
經過葉青蝶先進去繳旨,再將蕭月生宣了進去,見到了御案后坐著的理宗,一身龍袍,黃光柔和,襯得面如冠玉,極是不凡,蕭月生拱手作揖,朗聲拜見。
對于蕭月生不曾跪拜,理宗不以為忤,反而起身離椅,屈尊降階,不顧陳老的皺眉,上前扶起蕭月生的雙臂,目光柔和,龍顏帶笑,呵呵而道:“先生快不必多禮,能請到先生前來,朕心甚慰!”
蕭月生順勢直身,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站在理宗身后三步遠處、渾身緊繃的陳老,灑脫一笑:“陛下厚愛了,山野之人,不通廟堂禮儀,還望陛下恕罪!”
蕭月生并非剛硬之人,也無心傲然相向以顯自己的清高,對待天子,視如常人,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呵呵,先生不必拘禮!……蓮柔病入膏肓,竟能在先生手中痊愈,實乃奇跡,先生真奇人也!……朕對蓮柔視若己出,這次請先生來,便是以表朕的感激之情!”
理宗坐到宮女搬過來的錦墩上,指了指對面的明黃錦墩,示意蕭月生坐下,一邊笑呵呵的說道,神態間,仿佛對待老友,極是親切。
蕭月生拱手一禮,不再謙讓,大咧咧的坐了下去,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便是一直緊繃著身體、高度緊張的陳老,亦不由心神放松,感覺親切,何況理宗這般并無修為之人。
通心術的神通此時不用何時用?蕭月生自然不是托大迂腐之人,于是兩人的談話便一切皆在掌握。
兩人各接過面容姣好、身姿苗條的宮女送上來的香茗,開始了頗為知心之談。
先自蓮柔郡主的病談起,其如何發生,如何加重,又如何難治,而自己所采用之法為何,以他縱橫商海的口才,將其說得通俗易懂,如春風化雨一般,令理宗聽得興致盎然。
理宗也是頗知醫藥之人,聽聞蕭月生的如珠之妙語,不時感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自己仿佛在這位子虛先生幾句話間,已讀了幾部醫書一般,醫學知識陡增,期間茶盞便換了三次。
然后蕭月生又談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以往的奇聞異物,他的說話技巧與藝術,比之賈似道更勝幾分,聽得理宗渾不知時間之流逝,將與賈貴妃之約忘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