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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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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曹颙時,李煦的心情頗為復雜。

  曹家雖沒了曹寅。卻是有曹颙這個頂梁柱。二十八歲做到二品侍郎,比他李煦早了三十年。

  他康熙三十一年出京,在江南經營二十年,才在康熙五十一年得了戶部侍郎的贈銜。不過是掛名,是皇上恩典;曹颙卻是實缺,手握大權的二品大員。

  曹颙這邊,也望著李煦。

  他與康熙同齡,今年已經六十八,現下看著卻是比康熙少興許多。許是李家人都有長壽的基因,李煦身上不見老邁,精神矍鑠。

  看著也是個明白人,卻是權欲熏心,盡辦糊涂事兒。

  想到此處,曹颙也懶得應付,寒暄兩句,就提出給高太君請安。

  高太君旅途奔波,面上帶著乏色。不知是不是上了年歲的緣故,對面曹颙時,她也帶了幾分和氣,倒是沒有前些年的尖銳。

  曹颙見狀,暗嘆一聲。

  即便不能將她當成骨肉親人。但是當成一位長輩尊敬,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只望她往后省事些,不要引出事端,使得母親難過。

  或許,高太君對養女的感情也有限,要不然為何對侄子、侄孫子們比對女兒、外孫都親近。

  同曹颙說了兩句家常,她便叫人帶了香玉,給曹颙見禮。

  雖說來李家之前,曹颙已經聽趙安家的回話,曉得高太君進京,身邊帶了李鼎的遺腹女,但是見到香玉那刻,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

  同前些年稚齡時不同,香玉已經八歲,眉眼間能看出李鼎的模樣。

  見曹颙看著香玉不說話,高太君道:“認不出了?這就是小侄女,你二表哥留下的女兒。。”

  曹颙點點頭,道:“是啊,差點認不出。那年跟著外祖母進京時,還不會叫人,轉眼這么大了。”

  不會上演狗血的“寶黛戀”吧?想著家里一堆淘小子,別再來一段“青梅竹馬”,那曹颙就要惡心了。

  曹李兩家,除了親戚,還有不為人知的血債。

  曹颙當然不會有內疚之意,在來一次,他依然是同樣的選擇。或許正因為有了這個選擇。他才能將曹李兩家的關系看得清清楚楚,斷得明明白白。

  而失去李鼎的李家,確實破壞力減弱不少。

  就算第三代有李誠這個渾身長滿心眼的小子在,但是畢竟年少,一時半會兒還當不得大用。

  回到家中,見過李氏,說了高太君氣色如何、文太君停靈哪座寺院后,曹颙就回了梧桐苑。

  “芍院都收拾出來了?”曹颙問道。

  “自打年前使人去蘇州,太太就吩咐下來,自然早就使人收拾妥當了。”初瑜笑著回道。

  芍院是早年二房沒分家前,兆佳氏的住處,是府里僅次于蘭院、梧桐苑的住處。以高太君的身份,住在那邊也算妥當。

  “不是說你今兒買了些小丫頭么?挑著機靈點的,給天佑他們幾個身邊添幾個。”曹颙說道:“省得沒有同齡的小伙伴。”

  內宅之事,曹颙向來鮮少說話,這回巴巴地吩咐一句……

  初瑜一邊服侍曹颙喚了衣裳,一邊思量其中的不解之處。

  見妻子不說話,曹颙道:“沒有歲數小的?就像曹元孫女那么大的就行。曹元提了幾次,想讓孫女進府當差,實在沒有年齡小的,就叫他孫女進府當差。反正也不用干什么活。”

  曹元長子曹立春是個病秧子。一直在家休養,沒有進府當差。長子所出的孫女,就是天慧提過的掉了門牙的瑞香。

  曹元的意思,長子已經不能為主家效力,孫女要是能進府當差,不管是侍候小爺們、還是侍候天慧,往后都能體面幾分。

  “怎么沒有?都是十來歲大小的小丫頭,叫人送到劉嬤嬤那邊學針線。我已經同羅姑姑、常姑姑說過,請她們兩位調教調教規矩,再往各院子分派。大總管的孫女就先算了,曹方家的也是當眼珠子似的疼,我可舍不得使喚她。”初瑜回道。

  曹家下人與初瑜陪嫁,攏共也有一、兩百人,如今盯著天佑她們,想要送女兒進內院侍候的人,不是一家兩家。

  初瑜卻最不愿府中管事,將胳膊伸到內院來。對于這些管家、管事家的女孩兒,做丫頭想要對她的兒子有其他想法,她這個做娘的就不準。

  曹颙沒有想旁的,聽妻子說不缺人,就點點頭,道:“有人手就好。這京城世家子弟,貪杯好色,放蕩不堪,壞了名聲的還少了?咱們的兒子,可不能跟沒見過女人似的,見了個女孩兒就當寶貝疙瘩。”

  說到最后,曹颙想起天佑的大名,正是與曹雪芹同名。不由撫額。

  自己還沒死,曹家也沒有給天佑一個坎坷的童年,這《紅樓夢》注定要胎死腹中。

  說句不忌諱的,就算自己真青年早夭,有初瑜這樣的生母,淳郡王府做外家,天佑也吃不了什么苦頭。

  自己有些昏頭了,香玉才八歲,天佑才十歲。就算要早戀,也早不到這時候。

  曹颙難得說這些話,初瑜已經聽出其中不對,猶豫一下道:“額駙,現下說這個,是不是早了些?就算早年弘曙他們,也是十四、五歲,才初知人事兒。”

  曹颙正喝著茶,聽了妻子的話,差點沒嗆到。

  他連“咳”了幾聲,才緩過氣來,哭笑不得道:“不是這個意思,是防著他們沒有同齡的伙伴兒,與香玉交好。畢竟是表親,不像天慧是親妹妹。要是過幾年鬧出點旁的,就沒意思了。”說到這里,他帶了幾分認真,道:“別人家姑表聯姻的多,我在廣州時,聽西洋人說過,血親太近,對子嗣不好。李家雖同咱們家是遠親,論起來并不是血親,但是我也沒親上加親的想法。”

  見曹颙吩咐下來,初瑜忙點點頭。道:“我曉得了。額駙放心,李家表侄女是要小選的,我不會讓孩子們壞了規矩。”

  提起孩子們親事,曹颙與初瑜對視一眼,都笑了。

  實沒想到,感覺還是丁點兒大的孩子,這一轉眼就成半大小子。

  “額駙實是過慮了,天佑與李家表侄女差著身份,怎么也搭不到一塊兒去。”初瑜笑著說道。

  就算真要“親上加親”,也輪不到李家。

  弘倬每次見了天佑,都說要天佑做女婿,那才是初瑜的親侄女。

  “不是名分,是怕孩子們不懂事,常在一處,難免生出感情來。”曹颙往炕上一躺,腦子里是知曉的紅樓劇情,自己也跟著笑了。

  這天佑與寶玉天差地別去,要是天佑敢不好好讀書,整日跟丫鬟廝混,那自己早就家法侍候香玉雖長得好些,算是個漂亮丫頭,但是也沒有黛玉“絳珠仙子”的脫俗芳姿。

  而且天佑因小時候是祖父親自教養,最是規矩守禮,自己有些操心過了。

  早年看《紅樓夢》時,曹颙還覺得賈政動不動就訓斥寶玉,還要打板子,不是個東西。如今自己當爹了,才理解賈政為父之心……

  次日一早,李氏與初瑜婆媳兩個,乘馬車到李宅,探望高太君。

  李氏的意思,還是想先接高太君過去。這眼看就是端午節,好不容易母女團圓,也不好分兩處過節。

  高太君耐不住她央磨,最后還是點了點頭,答應先歇兩日,在端午節之前搬過去。

  聽說她帶了不少用慣的舊物。李氏笑著說道:“母親真是的,您的外孫媳婦兒早早就使人收拾好屋子了,糊了墻紙,換了新家具,連衣裳都給預備出好些套,哪里還需要母親帶什么過去?”

  高太君聞言,點了點頭,對初瑜道:“外孫媳婦兒受累了。”

  初瑜道:“都是孫媳當做的,老太君能來,就是成全晚輩們的孝心了。”

  其實,依照高太君的意思,也是不想將李家的舊物帶進曹府的。依她的意思,自己是到曹府客居,帶著日常家用器皿物件什么的,就顯得多事。

  聽了李氏婆媳的話,正合她心意。

  等李氏婆媳走了,她就使人將行李整理出來,用不上的東西,叫人整理成冊,交由大管家入庫;用的上的,就挑出幾件,擺設在這邊屋子里,算是留個念想兒。

  只有香玉的東西,都是穿戴之物,高太君沒有使人碰,直接使人先送到曹府。

  五月初三,曹颙帶著天佑、恒生兩個過來,接了高太君與香玉進曹府。

  高太君就安置在芍院上房,香玉的屋子是西廂三間,東廂三間,做下人屋子。另有耳房兩間,一間做小廚房,一間裝雜物。

  隨著高太君進府的下人,總共有四個,有一個燕嬤嬤,慣在高太君身邊侍候的;有香玉的保姆錢四家的,還有兩個丫頭,是姊妹倆,大的叫金珠,小的叫銀珠,是燕嬤嬤的孫女。

  李氏見狀,怕高太君身邊人不夠,又叫初瑜挑兩個妥當的婆子,添幾個小丫頭過去。

  高太君卻是清凈慣了的,不耐煩人多,只留下一個婆子、兩個小丫頭。

  至此,高太君在曹府安頓下來。

  不說旁人,就是東府,還有曹家幾位出閣的姑奶奶處,得了消息,相繼過府,帶孩子們來給高太君請安。

  一時間,芍院添了不少喧囂。

  看著侄重外孫子孫禮時,高太君想起重侄孫李誠。

  聽李煦的意思,已經同故友說定了李誠的親事,若是沒有文太君的喪事,本是要今年下聘的……

  八阿哥府,偏廳。

  李煦候了半晌,有些忐忑。八阿哥已經病逝數年,府里冷清得很,就說這偏廳里的家具擺設,都帶了幾分陳舊,像是多年未拾掇。

  想到何家女兒早年曾養在八福晉身邊,李煦對于八福晉請自己來的用意就多了幾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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