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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不平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于康熙末年

  衍璜得到恒生“重病”的消息,就覺得不安。

  有的時候,即便不做虧心事,可是干系到自己,也會讓人覺得莫名心虛。

  他當然曉得自己沒有對恒生做手腳,可十六阿哥與曹家會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不過,即便顯親王府現下勢力衰減,畢竟是老牌王府,在內務府的消息還算靈通。

  十六阿哥將扎薩克圖郡王府的蒙古奴隸都發作,另從內務府旗下選了些蒙古包衣到郡王府之事,并不是秘密。

  他心里踏實下來,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有點幸災樂禍,又有些憤怒。幸災樂禍是恒生的汗王世子位置未必那么安穩,憤怒的是區區一個蒙古側妃,不僅在扎薩克圖部只手遮天,還將手腳伸到京城來。

  等到知曉十六阿哥奉皇命探疾后,衍璜就坐不住,畢竟他名義上是恒生的“舅舅”,早先還沒什么;現下已經開始走動,不聞不問就說不過去。

  加上,上個月彈劾曹颙的事,至今還沒找機會說開,也是他的心病。

  于是,打探到曹颙這日休沐,衍璜就遞了帖子,上門探疾。

  曹颙接到衍璜帖子的時候,有些為難。

  不為旁的,就為這個“探”字。

  要是一般人過來,稍作接待,寒暄一二,也不用非親眼看到恒生方可。

  衍璜的身份是恒生的“舅舅”,擱在外人眼中,比曹家的養父養母更名正言順是恒生的至親。

  如今恒生在九如院,衍璜要是去探望,就在曹家登堂入室。顯王府與曹家還沒有這么親近的關系。

  見丈夫為難,還是初瑜出主意:“老爺先在前頭待客,若是顯親王主動提及給老太太請安,到內宅就內宅,又沒有什么可避諱的。”

  曹颙想想也是,顯親王若是真想要親眼見見恒生,那會主動提及的。

  正像初瑜所說,九如院并沒有說很么需要衍璜避諱的人。初瑜是他堂妹,九月院又沒有曹家的姬妾。

  而他真想要登堂入室,李氏又避不開。

  不去內宅還罷,去了內宅還不給給李氏請安,則就失禮。

  若是衍璜有心親近,曹家這邊接著就是。

  加上十六阿哥之前提及,扎薩克圖汗繼妃,會在顯王府一脈宗女里選。等到恒生回喀爾喀,這繼妃就是恒生的盟友。

  想到此處,曹颙待衍璜就越發客氣,不僅親自出迎,而且引到客廳上茶后,便使人將天佑叫來,當著衍璜的面呵斥一頓。

  不管是天佑帶著弟弟吃酒,還是恒生自己孝期酗酒,當然是這兄弟兩個怎么說怎么是。

  曹家既給了這個臺階,衍璜心里還是很熨帖,不過多少有些不忿,到底端起長輩架子,說了幾句少年人喝酒傷身的話。

  在曹颙父子面前,衍璜還是有些底氣的。

  畢竟,從初瑜這邊說,他是同高祖下來的從堂兄;從恒生這邊說,他是嫡親舅舅,輩分身份都不比曹颙低。

  不過一個在朝,一個不在朝罷了。

  只是顧忌兩家關系尚不親密,他的口氣也是也關切的意思為主,教導的成分反而不濃。

  然后,即便這樣,也聽惱了一人。

  “哼,爺倒不知道,只多吃兩盅酒,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隨著說話聲,雅爾江阿龍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后邊跟著一臉無奈的曹滿。

  曹颙與衍璜都站起身來,雅爾江阿也不客氣,大喇喇地上位坐了。

  曹滿悄悄走到曹颙身后,低聲道:“老爺,簡王爺聽說老爺在招待顯王爺,就不讓小的通稟,非要直接過來……”

  曹颙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

  上次雅爾江阿過來時,即便不遞帖子,也是先在大門外站一站,這次卻是直接登堂入室。

  這位爺,行事還真是隨心所欲。

  衍璜見雅爾江阿板著臉,不免訕訕。他自然也曉得雅爾江阿方才那一句,是說給自己聽。自己順著曹颙的話,說了天佑兩句,雅爾江阿這個做岳父的報不平了。

  果然,雅爾江阿不看衍璜,也不看曹颙這個主人,而是望向天佑。

  看著看著,他皺眉就皺起來,再望向曹颙的時候就帶了怒意。

  他深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天佑道:“福晉有事尋你,你隨爺走一遭……”

  這般上門提溜人,天佑聽了,很是意外,不知該如何應該,便望向父親。

  不等曹颙表態,雅爾江阿就皺眉對曹颙道:“曹大人,我們福晉開口,本王親自來接人,還不能接我們六額駙出去么?”

  聽說是永佳尋天佑,曹颙心里也不禁有些嘀咕。

  實在是沒聽說簡王府最近有什么事,不過正如雅爾江阿所說,既是天佑未來岳母傳召,未來岳父親自過來接人,曹颙當然沒有攔著的道理。

  因此,曹颙便笑道:“王爺說笑了……只是打發人來說一聲,哪里好驚動王爺,別再慣壞了他……”

  雅爾江阿揚起下巴,對曹颙的話不以為然,可到底沒說什么。這會兒,他才對旁邊的衍璜點點頭,招呼天佑跟自己出去。

  從進客廳到離去,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還真是來去匆匆。

  曹颙這邊以為永佳真有事尋天佑,衍璜卻是旁觀者清,看出雅爾江阿上門為自家額駙撐腰來了,不過因當著天佑的面,不好下曹颙的臉,才憋著氣又走了。

  同樣是閑賦親王,衍璜曉得,別人敢怠慢顯王府,卻不敢欺負簡王府。

  只因為簡王府這位王爺,是個行事無忌的混主兒,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與太子對上。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問曹颙道:“簡王叔的王府離這里倒近……他老人家這是經常過來溜達?”

  曹颙搖頭道:“我們搬過來的時日有限,王爺也就來過一、兩遭,今日許是福晉有什么急事,否則王爺也不會親自過來傳召……”

  雖說方才被雅爾江阿下了臉子,可衍璜心里并不惱恨。

  都說天佑與恒生兄弟兩個感情好,簡王府越重視天佑,自己也就越好相交。

  果然,通過曹家,他與這些平素關系疏離冷淡的族親、堂親,多能扯上瓜葛。

  衍璜心下大定,面上卻做猶豫之色,道:“到底是晚輩,既然過來,理當見一見太夫人,不知可否方便?”

  這是與曹家近一步相交的意思,曹颙心里有數,可口上依舊說道:“倒是沒什么不方便的,只是王爺身份尊貴,即便要見,也當家母出來見王爺才是……”

  衍璜忙擺手道:“不可,不可!不管是從和瑞郡主論,還是從蒙克世子論,本王都是晚輩,哪里好讓老人家出來?曹大人再外道,本王可就不敢親近了……”

  該說的話都說了,曹颙便打發人給初瑜傳話。

  客廳這邊,兩人又坐了一盞茶的功夫。

衍璜到底是宗室王爺,即便有心交好曹颙,可到底有傲骨。他雖想要就上月彈劾曹颙之事致歉,可話到嘴邊幾次都說不出口  最后,他的話題自然還是圍繞著恒生說,并且提出拜會完李氏后,想要去探望恒生。

  曹颙自是應了,對于郡王府發生的變故,自然也按照最初的說法,加加減減的說了。

  雖說衍璜早已聽得七七八八,可現下聽曹颙說著,依舊是難掩氣憤。

  曹颙心里算著時間,福源堂那邊該預備的差不多,就帶了衍璜進了內宅。

  初瑜已經帶人,在二門候著。

  見到衍璜,初瑜屈膝道:“和瑞見過王爺,請王爺安……”

  衍璜忙伸出胳膊,虛扶一把,道:“外道了,論起來,你當直接喚我一聲堂兄……總聽你堂嫂說起你,都說你是個有福的,往后你們姑嫂也多走動走動……”

  不管顯王府現下聲勢如何,衍璜畢竟是親王班排班第四的鐵帽子親王,現在主動示好,初瑜自然得接著。

  她自是改了口,道:“前些年夏天到海淀園子時,離王兄家的園子不遠,經常能見到嫂子,妹妹心里也愛同嫂子親近……”

  說話之間,眾人就到了福源堂。

  衍璜一路行來,看似同初瑜寒暄,實際上一直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

  怨不得都說曹颙是個謹慎之人,這宅子氣派是氣派,可也能看出改動頗多,半點違制的地方都找不出來。

  原本富麗堂皇的公主府,經過這番改建后,簡約又不失大氣。

  李氏穿著大衣裳,在幾個婆子的簇擁下,在廊下站著。

  衍璜想著,這并非是自己王爺的身份尊貴,多半是自己同曹家不熟,是生客的緣故。

  畢竟,曹家往來的王爺不是一個兩個。

  這點,他還真是想錯了。

  除了十六阿哥之外,即便平親王這個親姑爺到了,李氏都是這樣大禮相見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貴,尊貴的能在這些王爺面前端架子;在她心里,更是將自己當成曹家太夫人。

  兒子向來行事謹慎,她這個當娘的,不能替兒子做什么,不該他添亂還是能做到的。

  只有十六阿哥,到底情分不一樣,李氏已經將他當成親人對待,才會隨意許多。

  見兒子媳婦一左一右引著個穿著親王服侍的中年人過來,李氏曉得,此人就是恒生的“舅舅”,便福身下去。

  衍璜忙側避開來,不肯受禮。

  說起來,他比曹颙只大三歲,加上知曉李氏身份,將李氏視若長輩倒是自然順溜。

  兩家實在不相熟,李氏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和碩親王,為免冷場,李氏說的自然還是恒生的事情,話中少不得說些為恒生歡喜,有這樣的舅舅、舅母關愛云云。

  衍璜拜會李氏,不過是走個過場,可見了李氏的溫和慈愛,心里頗為感觸。

  怪不得圣祖皇帝與今上都待眼前之人甚厚,她身上有著皇家人身上沒有的純善與透亮,能一眼看透,不需要提防。

  她說起恒生時,不僅神情柔和,語氣也自然而然地帶了寵溺。

  曹颙與初瑜夫婦且先不去說,在有幼子長孫的同時,李氏還能心無芥蒂地關愛沒有血緣的養孫,若非心地良善,怎么會如此?

  想到這些,衍璜的心里不禁有些發酸。

  恒生在曹家上下這般關愛之下長大,他這個舅舅即便再親近示好,也比不過他們十數年的情分。

  原本想要籠著恒生親近顯王府的心一下子就淡了……

  簡親王府,上房。

  看著丈夫拉著天佑追問不停,天佑卻時不時望向自己的模樣,永佳只覺得有些頭疼,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太陽穴。

  天佑有些坐不住了。

  雅爾江阿說是福晉有事,將他帶了來,并且直接帶進內宅,可眼下也沒有給福晉說話的功夫,就拉著他詢問起郡王府之事。

  換做是旁人,天佑當然按照早先定好的說法,既說明恒生被暗算,又不能指名道姓地揭破喀爾喀的陰謀。

  否則的話,就將喀爾喀汗王府與恒生之間的矛盾暴漏在世人面前。

  可眼下是未來岳父追問,不是三言兩語能打發的。

  天佑想了想,沒有直接應答,而是望了望門口侍立的丫鬟。

  雅爾江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擺擺發丫鬟們出去。

  天佑這才說從頭到尾講述了郡王府之事,從下定前一日拉著弟弟吃酒,次日恒生一直沒出現,父親二人不放心,分別使人過去探看……結果恒生昏迷不醒,昨晚的醒酒湯里不干凈……如何父親過去,又請莊王爺出面,整肅郡王府,接回恒生……

  至于醒酒湯里是濃烈春鞥藥,與恒生奮起殺人之事,自然早就埋在心里,對誰也不會說的。

  這些事情,雅爾江阿夫婦這幾日也影影綽綽的聽到些。

  聽天佑講述,永佳吸著冷氣,依能感覺到其中兇險。

  雖說恒生不是曹家血脈,可誰能說養育之情就不是情分?

  永佳到底心腸軟,將心比心,盡管對七格格、八格格不甚親近,可這兩個女兒若是真有個不好,她心里也不會好過。

  更不要說,恒生一直被曹颙夫婦視若親生,情分自然更不同。

  雅爾江阿早年執掌過多年宗人府,這些內宅陰私之事聽得何曾少了。

  他很是不以為然,在他心中自然是十個恒生也抵不過一個天佑。

  別說恒生只是養子,即便是曹颙的親兒子,也比不上身為嫡長子的天佑分量重。

  況且恒生出事,又干天佑什么事?

  即便天佑沒拉著恒生吃酒,旁人想要算計,沒有加料的醒酒湯,也有加料的宵夜、點心。既然是郡王府不干凈,哪里又能防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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