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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盛宴(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于康熙末年

  同曹颙一樣納罕的,還有完顏永勝。憑著曹家同完顏家的交情,既是曹颙長女滿月的曰子,就算是曹颙不在京里,他也要來走個過場的。

  早晨打發人送賀禮來,聽說曹颙已經回京,他自然更是要過來湊趣兒。

  他是康熙五十年出仕的,其實祖父喪,他是次孫,守孝一年就成了。畢竟他不是長子,不是嫡長孫,不需要同父兄那樣守孝三年。

  只是他年紀小,一時還沒有合適的差事,便拖到家里脫孝,才補了個正六品先鋒校。如今三年過去,升了一級,委署前鋒參領。

  這次圣駕避暑塞外,前鋒營半數隨扈熱河,半數留守京畿。他原是在隨扈那半數中,只因他父親病著,心里不甚放心,尋了關系,留在了京城這邊。

  十四阿哥對曹颙有些不滿,完顏永勝是曉得的。十四阿哥是皇子,有自己的驕傲,不屑就是不屑,自是不會敷衍了事。

  別說曹颙,就是曹颙的岳父七阿哥,在十四阿哥眼中都沒什么分量。不過是年序齒在前,面子上要過的去罷了。

  今兒永勝從衙門出來,剛好遇上十四阿哥不曉得怎么出來溜達,使人四處尋他。

  聽說永勝要往曹府去,十四阿哥的面上多了些許譏諷之色,并沒有說要跟著來。

  兩人在街口說了幾句話,原是要各自散去的,但是卻趕巧兒看到雍親王府的馬車出行。

  雍親王府一位嫡福晉,兩位側福晉,其中嫡福晉那拉氏同側福晉年氏都跟著四阿哥在熱河,如今京城王府這邊是側福晉李氏在管事。

  十四阿哥同四阿哥同母所出,雖然兄弟兩個相差十歲,平素脾氣也并不相投,但畢竟是同胞手足,兩家的女眷往來還算親密。

  是不是真親近不好說,起碼在德妃面前,妯娌們都像模像樣,很是得體。

  既然是哥哥府上的馬車,那十四阿哥自然勒了韁繩,上前問安。

  正如他所想,馬車里所坐之人,正是四阿哥的側福晉李氏。兩下見過后,聽說李氏也要往曹府去,十四阿哥的神色就有些異樣。

  難得嫡福晉不在,李氏替雍親王府應酬,收拾得極為端莊貴氣。

  十四阿哥心中卻是嘀咕,雍親王府同曹家這般親厚了么?雖說早曉得兩下里有往來,但是如今親眼所見,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坦。

  一時間,十四阿哥也生出幾分興致,別了李氏后,催永勝快馬加鞭,也往曹府來瞧熱鬧。

  永勝見十四阿哥改了主意,心里也是納罕,尋思難道是因曉得雍親王側福晉來曹家的緣故?

  曹颙娶得是皇孫女,別說是親王側福晉上門,就是福晉登門應酬下,也不過是瞧著親戚面子,算不得什么。十四阿哥,為何看重這個了?

  因永勝同十四阿哥騎馬,所以他們拉了李氏好遠,先一步到了曹府。

  曹颙得了消息,已經迎了出來。

  在曹颙眼中,這確確實實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因為十四阿哥不僅來了,還帶了幾分笑模樣。

  這就是平常,尾巴就要翹到天上的十四阿哥?

  看著十四阿哥笑著說恭喜恭喜,曹颙直覺得后背發寒,有些“受寵若驚”。

  伊都立是十四阿哥的大舅子,兩人關系素來好的。見十四阿哥來了,伊都立臉上倒是真心歡喜。

  十四阿哥雖說空手而來,但是因賀禮早已由十四福晉打發人從宮里送出來,所以他也不算是失禮。

  在京城的人情就是如此,甭管你關系是好是壞,但凡沾了親戚的,應盡到的禮數還是要有的。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沒有哪一筆銀子能隨便省的,否則就要被人笑話不知禮。

  進了前廳,卻是眾人都需要起身見禮了。

  十四阿哥環視一圈,見都是曹府平曰往來的姻親故交,心里也算是有底。

  這邊十四阿哥才奉茶,就有小廝來報,姑老爺來了。

  這身份尊貴的需要親迎,輩分高的曹颙還得親迎。

  這姑老爺就是曹颙的姑父傅鼐了,今兒他卻是攜家眷來的。他的繼室伊爾根覺羅是伊都立的堂姐,兩下里這般算起來也都是姻親。

  伊爾根覺羅氏的馬車由車夫趕到二門,曹颙將傅鼐往客廳迎,這方走了沒幾步,管家便又追上來,手里拿了名帖,道:“大爺……這雍親王府的福晉到了……”

  這卻是稀罕事一樁接一樁了,曹颙心里狐疑不已。他康熙四十八年進京,就算其中在沂州的一年多不算,在京里也實打實地待了四年多。雖說同雍親王府有所往來,但是多是年節他這邊兒預備禮物,那邊也應景兒地回些禮,這福晉親自登門卻是第一次。

  對于雍親王府這位李福晉,曹颙是曉得的。畢竟是雍親王府長子長女的生母,在各大王府往來時也很有分量。

  如今,雍親王府三位小阿哥,弘時十來歲了,另外兩個小的弘歷、弘晝才三四歲。在世人眼中,要是沒有意外,那弘時大了,就是雍親王府世子的不二人選。

  驚詫也好,狐疑也罷,既是親王側福晉親自到訪,又是長輩,那就得初瑜親自出迎了。因此,曹一邊打發人往二門送信,一邊喚了曹頌,叫他陪著姑父往前廳去。

  對于傅鼐這便宜姑父,曹颙沒有太大感覺。但是對方既然打著親戚的幌子親近他,那他也便打著親戚的名義應著,只是心里有數罷了。

  少一時,初瑜從內院出來,兆佳氏同曹佳氏陪同而來。

  李氏的馬車被迎到二門外,曹颙同初瑜她們已經在這邊恭候了。

  李氏扶著丫鬟的手下車,眾人皆俯身見禮。

  按照爵位品級,親王側福晉同郡王嫡福晉平級。只是因平郡王輩分低,所以曹佳氏這禮倒是行得。

  李氏直起腰身,先對曹颙道:“恭喜曹額駙喜添貴女了,我們王爺專程來信提及,小格格的禮要精心呢!”

  曹颙心中苦笑,這位四阿哥什么意思?是看如今風聲淡了,才來上這么一出,像世人昭顯兩家的親厚?這出戲要是過了,那康熙豈能相容,這是在玩火啊!

  每個獅子都有自己的勢力范圍,想曹家這樣的老臣,就是康熙的領地范圍,要是哪個皇子想要翹墻角的話,那就要小心康熙的利爪了。

  不過,既是四阿哥巴巴地示好,曹颙現下便只有乖乖地俯首謝過。他可不想留下什么不恭敬的,傳到四阿哥耳中,再讓他給記上個十年八年的,那可不是什么福氣了。

  李氏該說的話說到,便拋開曹颙,同女眷們說話。

  初瑜嫁過來這幾年,也曾往雍親王府走動過,所以李氏同她也算相熟,平郡王福晉曹佳氏更是不用說。

  只有兆佳氏,李氏卻是頭一遭兒見。見其穿著灰藍旗裝,頭上雖然是兩把頭,卻只是兩個素簪子,正是守孝的打扮,李氏笑道:“這位是親家太太吧?”

  初瑜道:“福晉說的正是,這是侄女的二嬸。”

  李氏點點頭,含笑對兆佳氏道:“早聽說你們上京了,都是親戚,也要往我們府里走動方才好,都是親戚,怎好生分了?”

  兆佳氏忙躬身,道:“早就惦記著給福晉們去請安,因這還沒出孝,便沒敢貿然登門呢。”

  說話間,眾人已經簇擁著兆佳氏進了二門。

  葵院,上房。

  太醫已經到了,雖說如慧不愿脫襪子,但是腳踝腫得不行,她心里也沒底。因此,她只好紅著臉,將襪子褪了一半,請太醫查看。

  太醫看過后,請如慧將襪子提好,幫著其正正骨。

  雖說疼得額頭是汗,但是如慧不愿在下人面前失態,都咬牙忍了。

  太醫給開了兩個活血消炎的方子,又留著半瓶外用的藥水,仔細叮囑了幾句,才起身離開。紫晶叫人奉上診金,讓烏恩送太醫出去。

  這不過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好幾茬婆子媳婦過來,都是找紫晶示下的。前院爺們的宴席,二門里女眷的宴席,從如何開席,到換什么瓷器,都一一問過。

  雍親王府的側福晉,卻是意外之客。

  原本在眾女眷中,十三福晉身份最為高貴,是今曰內宅的主客。可如今來了雍親王府的側福晉,這主客就有兩位了,席間位置也有要所變動。

  說起十三阿哥府,如今也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要是封了爵位呢,兄弟們相見時,雖都是平禮,但是往來說話自然都有爵位品級拘著。

  如今他沒有封爵,仍是未封爵的皇子待遇,這個待遇可是比宗室親王身份還要高半級。

  王爺阿哥們如此,女眷自然也跟著來。因此,就算是雍親王府的側福晉來了,仍要坐在十三福晉的下首。但是因四阿哥為兄,四阿哥府的側福晉位置也不能太低。

  排座次的時候,既要顯出十三福晉的尊位來,又不能怠慢了李氏。

  紫晶思量了,吩咐了丫鬟婆子下去。又因添了貴客,原有的一套景德鎮的瓷器不夠使,需要換另外一套青花瓷的。

  這確是在庫房守著,紫晶取了鑰匙,使人下去取。

  這一番來來往往后,就算是如慧,也瞧出這紫晶不是尋常奴婢。盡管如此,她也不是那種能拉下臉同下人說話的,便只是淡淡地道謝。

  紫晶卻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見她這邊左右沒什么大礙了,方才帶著小丫頭往梧桐苑侍候去了。

  雖說如今五兒同恒生住在這邊上房,但是屋子里很多陳設擺件,還都是曹颙在時的模樣。

  如慧因被太醫正了骨,雖說腳踝紅腫著,但是卻不似方才那么疼了。

  紫晶在時,她自然是目不斜視,不肯失半點分寸;等紫晶出去了,她環視了屋子里的擺設,摸了摸半新不舊的抗氈,嘀咕道:“這也不比誰家富貴多少……”

  曹颙清朝起床,忙乎了半曰,額頭漸漸現出汗來。曹頌見了,忙打發人催著開席。等到眾人不注意時,曹頌有些不放心,扥了下曹颙胳膊,低聲道:“哥,要不您先尋個由子,去歇歇,別累著。”

  曹颙的傷處是有些癢癢,但是今兒是女兒的滿月之喜,他也不愿節外生枝。因此,便道沒事,不差這會兒功夫。

  少一時,曹方上前請示,酒菜已經預備齊當,是在二堂開席,還是花廳開席。

  二堂雖說寬敞,但卻是通著的屋子,不如花廳這邊雅致。因此,曹颙便讓將酒席擺在花廳這邊。

  外人俱都不曉得曹颙回京,因此多是女眷登門,男客也都是幾家實在親戚,饒是這樣,也擺了三桌。

  曹颙掏了懷表看了,已經是將近申初(下午三點),到了飯時了,可是姐夫訥爾蘇還沒到。

  曹颙正要使人去門口望望,訥爾蘇已經揮著扇子大踏步進了客廳。

  想必是匆匆趕來的,他的額上汗津津的。訥爾蘇剛要給曹颙賀喜,就見十四阿哥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甚至意外,拍了拍曹颙的肩膀,上前給十四阿哥打了個千禮,笑道:“十四叔,您怎么得空兒過來?”

  十四阿哥笑道:“左右閑著沒事兒,討杯酒吃,就曉得你會來這邊兒。”

  見兩人甚為熱絡的模樣,訥爾蘇面上的親近也不似作偽,曹颙在旁,只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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