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陳太忠好懸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誰死了?”
“葉曉慧……死了,”暢玉玲低聲回答,聽得出來,她的聲音里還帶有一些哽咽。
這,這什么玩意兒嘛,陳太忠將車緩緩停到路邊,哥們兒要去訂婚啊。
他一時煩躁得想打人,深吸一口氣之后,他才緩緩發話,“怎么死的?”
“跳樓,”暢玉玲的嗚咽聲逐漸大了起來,“自殺他殺,目前還不清楚,昨天晚上……她跟馬穎實他們在一起。”
“艸!”陳太忠一抬手,狠狠地一砸方向盤,想一想之后,他才又問一句,“馬穎實他們怎么說?”
“我聯系不上,市jǐng察局出動,封鎖了現場,下了封口令,”暢區長哽咽著回答,“好像當時在場的,有一個將軍的弟弟。”
“我艸尼瑪的楊老三,”陳太忠聽到這話,直接掛了電話,驅車直奔下一個高速路口,一邊開車,他一邊就撥打馬穎實的手機。
您撥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去尼瑪的,陳書記將車停到路zhōngyāng的隔離帶旁,使出猛勁兒一拉,直接將不銹鋼的隔離帶撕扯開,奧迪車從缺口處直接掉頭往回開。
然后他給姜麗質打個電話,說你跟高速路口說一聲,把我車放走,姜處長才剛剛起床,還要問他你是哪天訂婚,他卻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開了一陣之后,他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一點,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太對頭,于是又給暢玉玲打個電話,對方卻是占線,撥了好一陣才撥通。
原來昨天晚上,符莞兒打電話邀請她吃飯,暢區長跟小太妹關系不錯,就去了——當時葉曉慧也在飯店,她知道這倆人在折騰電視劇,也沒覺得奇怪。
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似乎挺在意小葉子的,吃完飯還是他買的單。
飯后大家就想去嗨皮一下,暢玉玲就建議了一家,那里不但格調高,她也有關系,不怕人sāo擾。
不成想在會館門口,他們碰上幾個人,打頭的是馬穎實和一個胖子,不成想葉曉慧還認識馬總,上前打個招呼,大家就合到一起玩。
玩了一陣,暢區長就聽出來了,合著小葉子想從馬總那里弄點,馬穎實是很平淡地應付,沒太大熱情。
不過不管符莞兒還是葉曉慧,都是美女,大家愿意跟她倆調笑,暢區長就悲劇了,她唱了一陣歌之后,不顧兩個妹子的挽留,站起身走人了。
結果今天早上六點鐘多,她接到了符莞兒的電話,說葉曉慧死了。
昨天他們唱完歌,那幫人邀請她倆去宵夜,小太妹已經感覺出來,對方氣場太強,自己要貿然跟去,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倒是小葉子有那中年男人保護,應該問題不大。
所以符莞兒就說,我小姨要來朝田,晚上的火車,我得去接她……那個啥,你們要去哪兒,等一會兒我接完我小姨,就去找你們。
不愧是混社會的小太妹,放人鴿子很拿手。
就是這樣說,那幫人都不讓她走,一個個醉醺醺的,后來還是馬穎實說,人家有事,先讓人家忙嘛,她才得以脫身。
符莞兒離開之后,就找地方休息去了,結果五點多被尿憋醒了,去衛生間上個廁所,想起來自己還放了人鴿子,就給葉曉慧打個電話——如果對方還醒著,她就解釋一下,說忙到現在過不去了。
電話倒是有人接,不過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那邊說葉曉慧睡了,一個勁兒地問她現在在哪兒。
你管我在哪兒?符莞兒壓了電話才想睡覺,猛地反應過來……這并不是葉曉慧相好的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啊。
不會出了什么事兒吧?她心里有種莫名的不安,探頭往窗外看一眼,發現有幾人正沖著她的奔馳車指指點點。
她二話不說,飛快地穿好衣服,抓起手包推開門就跑,所幸的是賓館食堂有側門,她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跑出來之后,她心里的好奇就大了,于是打個車,說師傅你拉我去凌云閣——那是昨天約好再見的地方,直到此時,她還是抱著一些好玩的心態,去面對此事。
她正琢磨著怎么樣收買服務員,才能打聽到點消息,不成想車行到附近,直接看到人圍觀了——還有jǐng察拉起了繩子。
這一下她可是嚇得不輕,下車混進人群里,悄悄一打聽才知道,今天早晨一個女孩兒在這兒跳樓了,尸體還在那邊蓋著呢。
符莞兒膽子不算大,但是想到跳樓的可能是葉曉慧,她就擠到前排,看了一眼之后,悄悄地退走了——尸體沒看見,可死者左手上的戒指和手串,她認識。
這一下,她嚇得魂兒都要飛了,此時有陌生電話打進來,她立馬關了手機,找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個開張的公話亭,就撥通了暢玉玲的電話。
暢區長一聽這消息,頭皮都要炸了,她說我馬上聯系陳書記,你就關著手機,在廣場的人行天橋下等我,看見誰都別相信,聽見沒有?
“符莞兒呢?”陳太忠聽到這里,沉聲發問。
“沒人,她不在天橋下,”暢玉玲艱澀地回答,“不過,我來天橋的路上,路過了凌云閣……是真的。”
“嘖,”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沉吟一下發話,“你先回家,跟你父母呆在一起,開著機就行了。”
掛了電話之后,他反手給呂姍打個電話過去,“呂區長,我要馬上面見葉曉慧,談劇本的事情……你代我聯系一下。”
“你沒有她的電話嗎?”呂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迷瞪瞪的,似乎是沒睡醒,又似乎是有點怨氣。
“葉曉慧可能已經死了,”陳太忠沉聲發話。
“什么?”呂姍頓時尖叫一聲,頓了有兩秒鐘才發問,“死了……怎么死的?”
“你打電話就行了,”陳太忠壓了電話,驅車直奔朝田而去。
開了一會兒車,看著八點了,荊紫菱應該醒了,于是他撥通她的電話,“紫菱,我這邊發生一起命案,明天中午的訂婚……我爭取趕去。”
“命案?”小紫菱不解地重復一遍。
“北崇一個女孩兒,死在朝田了,就是要拍電視劇的葉曉慧,”陳太忠嘆口氣,“我都已經進了海角,這得掉頭往回趕……你理解我一下。”
“好的,”荊紫菱輕嘆一聲,頓了一頓之后,又叮囑一句,“開車慢點。”
掛了電話之后,陳太忠又給李世路撥了過去,問他知道不知道凌云閣的事,李世路表示自己還沒刷牙,“好不容易休息兩天,那里出什么事兒了?”
“葉曉慧摔死了,你幫我了解一下,”陳太忠毫不遲疑地掛了電話,又撥牛曉睿的手機。
牛主編表示,下面采編人員接到消息,已經趕到現場的,但是非常遺憾的是,“現場封鎖了,jǐng方說可能是失足墜樓,其他的無可奉告。”
導報這待遇,就是后娘養的,遇到大事,jǐng方一點面子都不會給。
也是這個理,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后,心說以暢玉玲的根腳,都打聽不出來的事情,指望牛曉睿能弄明白,那真是天方夜譚了。
當然,他還認識一些高級別的領導,但是這件事情牽扯太廣了,他找那些人打聽,沒準收獲的是關說,倒不如不打聽。
所以他才會要呂姍出面了解情況,一是表示出他已經在關注了,二就是不接受別人的關說,倒是要看一看這些人怎么處理。
事實上,他原本是要從下一個高速路口出去回轉的,但是打不通馬穎實的電話,他就直接高速路上掉頭了——陳某人愿意講道理,但是別人不肯講理,那也就不能怪他了,對吧?
一直到現在,他還是希望,朝田jǐng方能給他一個交待,所以明天的訂婚儀式,他還是不想錯過。
因為他走得比較早,駛出海角的時候,也才八點出頭,收費站的人正為難,這錢該怎么收,旁邊走過個人來,“這是路上出故障,被咱的拖車拖回來了……卡收回來,錢就免了。”
“哦,”收費員點點頭,抬起欄桿,看著那輛“被拖車拖回來”的奧迪車絕塵而去。
一路上,陳太忠都是開著手機,指望有人打電話進來,他好做決斷,但是一直到九點,都沒什么人打電話,倒是他老爸打電話過來,問他幾點能到鳳凰。
然后就是李世路打來一個電話,說這個事兒jǐng方拒絕接受采訪,再就沒有其他相關電話,陳太忠后來才知道,連葉曉慧的家人,都是下午才知道的消息。
他們想看我的反應是怎樣的!陳太忠驅車駛進朝田市區,終于確定了這個猜測,呂姍放出消息去,肯定有無數人在關注著此事,但是偏偏沒有一個人出面打招呼。
這是要看我舍不舍得為了一個普通女子,硬扛兩家勢力,陳太忠心里輕喟——這個當口能跟他打招呼的,都不是一般人,一張嘴就是老大的人情。
若是陳某人反應不大,這個人情就省下了。
這是……逼著我硬來啊,陳太忠揚一揚眉毛,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并沒有覺得壓力大,反倒生出一絲輕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