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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八十五章 等級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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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誰啊?陳太忠狐疑地看一眼吳言。

  吳言也剛從車上下來,聽到這話,只是不引人注目地揚一揚眉毛,也沒說什么。

  倒是王偉新輕咳一聲,面無表情地發話,“這是哪個正處啊,聽起來挺有魄力的。”

  一行人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爭吵的人猛然見到這么一大群人走過來,也停止了爭吵,愕然地看著來人。

  “哪個正處提吳言來著?”陳太忠不等別人發話,先笑瞇瞇地發問了,小白是他的女人,自家副廳的女人,被一個小正處不放在眼里,他是忍不住這口氣的。

  “陳太忠?”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是認出了這個昔日鳳凰市的混世魔王。

  “怎么,還要我請你出來?”陳太忠又是一笑,“別自誤啊。”

  “是我沒管住嘴巴,”一個矮胖的家伙走了出來,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吳市長是市領導,只不過吵起來了,話趕話沒好話,請陳主任你理解……呦,吳市長也來了。”

  “我看著你有點面熟,”陳太忠點點頭,沒再說什么——話趕話嘛,這個可以理解。

  “李小文你在折騰什么,身為領導干部,你不該起帶頭作用嗎?”吳言冷冷地發問。

  李小文……我艸,原來是你!陳太忠聽到這個名字,終于想起了此人是誰。

  這是鳳凰檢察院的副檢察長,曾經有意反貪局局長一職,不過陳太忠第一次陪唐亦萱在鳳凰賓館吃飯的時候,招惹了時任鳳凰政法委書記戎艷梅的兒子——大約是哪個影視公司的人,想撩撥小萱萱做演員來的,戎書記的兒子跟那個公司有點瓜葛。

  其實。陳太忠已經不記得戎艷梅的兒子叫什么了,那個影視公司的名字,他更是記不清了,但是他卻記得,李小文做為副檢察長,護主心切,居然鳴槍示警。

  敢在鳳凰賓館鳴槍示警,如此奇葩的人物,想忘掉也很難。更別說此事驚動了章堯東和段衛華。

  后來,李小文自然是悲劇了,但是也沒有被雙開,只是在鳳凰官場失去了存在感,沒人再說他了。

  “我是想起帶頭作用。這不是要隔離我,我就主動配合了嗎?”李小文一攤雙手,待理不待理地看著吳言,“但是隔離到這個小帳篷里,我覺得不合適,市醫院有處級干部病房的……我可以享受相關待遇。”

  “小鐘問一下,怎么回事。”吳言不跟他對話,直接吩咐鐘韻秋,這也是常務副的做派……

  鐘韻秋一了解情況,敢情這李小文。接觸過昨天確診為非典的病人,這就是隔離對象了,不過需要指出的是:此人體溫都沒有升高,只是隔離對象。

  面對警察和醫護人員。李檢察長也沒有負隅頑抗的心思,乖乖地上車跟著來了。但是一到地頭,他就真的惱了——尼瑪,讓我住帳篷?勞資是正處啊。

  所以他就鬧了起來,你隔離我可以,隔離在市醫院,還得讓我住處級干部的病房,住帳篷……旁邊就是磚房的。

  說到這里,鐘韻秋不無遺憾地解釋,“化工廠就給了咱們廠區這一塊地,前面的辦公區,沒給咱們用,廠里還有留守人員呢。”

  合著這化工廠的破產,不是很徹底,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所以前面的辦公樓,還有人在使用——其實門口拿著紅外測溫儀檢驗的,都是化工廠的人。

  這樣的辦公樓,其實是最合適搞隔離的,不過廠里不給,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吳言協調下了一塊地,卻是生產區的地,里面有廠房,但是這廠房寬大無比,而且很多房高十來米,換個燈泡都得架云梯。

  這樣的地方搞隔離,不是很就手,吳言安排了人,這兩天在廠房里打隔斷和頂子,不過要隔離的人太多,還是要用上帳篷做補充。

  可是李小文一見是這種情況,他就惱火了,說你隔離我,怎么能隔離到這種地方?我好歹也是正處,你居然讓我住帳篷?

  所以他就鬧了起來。

  陳太忠聽完這個因果,感覺還是有點不可思議,于是他看一眼吳言,“市里決定的事情,他一個正處,嚼谷什么勁兒?”

  “我這個副市長太年輕嘛,”吳言微微一笑,她在外人面前,是很少笑的,現在這個笑容,也是支隊陳太忠,不過她的眼中,一絲惱怒一掠而過。

  這才是她的難辦之處,雖然是鳳凰的官場新星前途無量,做事也很強勢,但正因為年輕,反倒是不好跟老同志計較太多——年輕已經很礙眼了,若加上不懂得尊重老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看不順眼。

  王偉新在旁邊聽得明白,于是插一句嘴,“太忠你這還不明白,吳市長體諒他們,他們不體諒吳市長……欺負吳市長年輕。”

  他們幾個人說話,都是在一邊圍做一堆,李小文想聽,也無從談起,只能眼巴巴看著。

  “關鍵還是,非典的事情,市里重視不夠,”吳言嘆口氣,“而且有些干部的特權心理,真的太重了。”

  “李小文最近跟謝書記關系不錯,”王偉新低聲嘀咕一句,然后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怪不得這貨有這個底氣呢,陳太忠聽得微微一笑,沖李小文招一招手,“來,李小文,你給我過來。”

  “陳區長你有話請直說,”李小文警惕地看他一眼,不肯上前,他的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但是心里很緊張。

  “我就問你一句,這個帳篷你住不住?”陳太忠微微一笑,也懶得跟他多說。

  “我有自己的待遇的嘛,”李小文摸不清他的話意,也不敢太過強硬,不過他并不覺得,自己提了什么過分的要求,“鳳凰雖然有病例了,總共也就那么幾起,我配合你們隔離一下,還不得給我個特護病房?”

  說來說去,還是非典在鳳凰沒有爆發,所以上面領導不怎么重視,下面的干部覺得配合隔離,就是很給面子了,這固然跟特權思想有關,但是跟消息不透明也不無關系——由此可見,捂蓋子真不是什么好事。

  民間是人心惶惶的,但是一般的干部反倒是不怕,因為他們有獲得消息的渠道,既然上面說沒事,那就是沒事——老百姓一定不相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所謂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約就是李小文此刻的狀態了。

  陳太忠不理會他,只是微微一笑,“那我現在告訴你,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你有意見?”

  “我……”李小文猶豫一下,終究是不敢再說下去,大部分鳳凰的干部都清楚,微笑的陳主任遠比憤怒的陳主任可怕。

  他很想問一句,你也是正處,而且還是外地的,憑啥這樣命令我呢?不過他也知道,跟某些人是沒辦法講理的,他只要敢炸刺,對方大拳頭打過來,他都找不到地方說理——姓陳的沒資格命令他,但是私人恩怨的話……警察根本不會管。

  “好了,一會兒就有一個隔斷打好了,李處長先搬進去,”一個中年人走過來,試圖緩解氣氛,“院里的特護病房,沒有空的了……你先將就一下吧。”

  “有隔斷也行,”李小文聞言,正好借坡下驢,看到吳市長和王市長聯袂前來,他已經有點心虛了,又對上這出名不講理的家伙,他也不想再爭取什么特權了——姓陳的這家伙,什么時候回來的呢?

  “先住帳篷,不許插隊,”陳太忠笑一聲,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根點上,才慢條斯理地發話,“非典面前,人人平等。”

  “你是一定要找我的碴兒了?”李小文聽到這話,臉色登時變得刷白,他沉寂了好幾年,好不容易又搭上了謝五德的線兒,眼下聽到陳太忠如此地不給面子,也是有點惱了——我都已經不要特殊對待了,現在連插個隊都不行?

  “你說什么?我沒聽到,”陳區長向前走兩步,一抬手,李處長嚇得登時就是個哆嗦。

  眾目睽睽之下,年輕的正處用食指輕戳兩下對方的胸膛,笑著發問,“有種你再說一遍?”

  李小文雙唇緊閉,卻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你最好識趣點,”陳太忠等了一陣,見他不說話,雙手一背轉身離開,“別給我找你麻煩的借口……到時候不要說謝五德,杜毅也護不住你。”

  這原本是實話,陳區長已經離開天南,現在待在鳳凰,就是普通人的身份,不便作威作福,但是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人結怨,那就是私人恩怨,除非他明顯地不講理,否則組織上都不好明顯出面干涉——天南的領導,憑啥命令恒北的干部呢?

  但是他當著這么多人說出來,那就太狂妄了,尤其是他不但點了謝五德的名,還點了天南一把手杜毅的名。

  那前來和稀泥的中年人聽到這話,禁不住退后兩步,他是衛生系統的,以前光聽說陳太忠的跋扈和不講理了,現在親耳聽到這話,頓生聞名不如見面的感覺——這貨真有那么狂,比傳說中的還要狂妄。

  有類似感覺的,并不僅僅他一人,就連吳言都微微一怔,這種話你私下說可以,怎么能在公開場合說出來呢?

  “非典預防,考驗的就是執行力,”陳太忠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王偉新,“如果我們北崇不是頂住了美國人奧觀海,現在可能也是到處病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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