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喝成這鳥樣?”陳太忠眉頭皺一皺,宗報國身上的酒氣,實在太大了,“老宗,我還指著你幫我撐一下場面呢。”
“我廿,咱兄弟的場面,那沒得說,”宗報國大著舌頭發話了,又掃一眼他身后的諸人,眼神登時一冷,“我就問一句,要我干啥?”
你就把我關在這樣的地方?陳太忠淡淡地掃張錦華一眼,滿眼的冷艷高貴,“把門打開一下,我要回北崇,懶得爬門了。”
“這也算個事兒?”宗報國摸出手機來,又長長地打個酒嗝,“呃,老劉,招待所的門開一下…”我是誰?我他冇媽宗報國,北崇陳區長要出來。”
不用這么大動靜吧?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其實就是個小小的鐵柵欄門,翻一下就過去了,不成想不到一分鐘,招待所里就躥出個女孩兒,拿著鑰匙麻利地打開了鐵門,“張班長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幫他拿鑰匙,對不起了啊,各位領導。”
在場的人里,有誰會關心這么個小小的服務員?張錦華原本是打算把陳太忠送到鐵門外就完了他是正司局級待遇的,真心沒必要這么掉鏈子。
但是今天的溝通不是很順暢,陳太忠背景又深hòu
關鍵是他知道,自己是有點惹毛這家伙了,于是就陪著他走向軍分區大門。
招待所位于軍分區內部,沒有對外出口,不過離軍分區大門也不遠,就是兩百多米,地面都是水泥硬化的,路邊的行道樹非常茂密。
宗報國見陳太忠打量這些樹木,笑著解釋,“這都是長了三十多年的樹,你夏天過來,都不用吹空調,涼快得很。”
一行人走到門口,卻愕然地發現,大門已經關了,宗參謀走到旁邊的衛兵室,敲一敲窗戶,“喂,開門。”
“過了十一點了,”里面的戰士回答,他也認出了對方,“宗科長,咱這宵禁時間到了,你從家屬院那邊走吧。”
“是小張啊,開門,”宗報國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呵斥他一句,“都走到這兒了,還經回去……,你這是欠收拾?”
“宗報國你想收拾誰呢?”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房里傳出,然后門一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肩扛兩毛四,他面色不善地看著對方。
“哈,政委,”宗科長見狀,錯愕之后,干笑一聲,“不知道您在……”
“我要不在,你就要收拾人了?”政委皺著眉頭,冷冷地發話,“喝上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這個倒不是,”宗參謀賠著笑臉回答,他看一眼陳太忠,“北崇的陳區長想出門,我送他一下,家屬院那邊太難走。”
“北崇……陳區長?”政委看一眼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看一眼其他人,“這些人是?”
“李政委,我是古伯凱啊,”古書冇記笑著回答,“剛跟陳區長聊了聊,他著急回去冇主持工作,就連夜走了。”
李政委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于是點、點頭,“小張,給他們開門。”
說完之后,他轉身就走,政委是來查夜的,正好抓住了宗報國這家伙,不過一聽,對方是送陳太忠的,也就懶得多事了陳太忠跟趙司令都拉得上關系。
事實上,他知道招待所來了紀檢委的工作人員一這個招呼還是省軍區打過來的,就是說來的人里,起碼有省紀檢委的,古伯凱并不是最大的領導。
他是軍分區的政委,對地方上的事情興趣并不大,雖然他也有點好奇,省紀檢委下來,地方上是有誰遭殃了,不過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一這是犯忌諱的。
待他反應過來,這個事情是針對陳太忠的,也沒覺得有多奇怪一想動姓陳的,市紀檢委還真不夠看,就是得省里下來人。
而且,眼下看來,省紀檢委也沒搞倒人家,大半夜的禮送出門,李政委少不得也就網開一面,讓士兵們破個例。
士兵走出來開門,宗報國輕輕捶他一拳,“小子,長進了啊……知道給我挖坑。”
“政委就在旁邊,我怎么敢亂說?”小張苦笑著回答,“我難為誰,還敢難為您?”
“你難為我都不要緊,難為陳區長,小心司令收拾你,”宗報國大大咧咧地發話,他說話本來就不是特別講究,眼下又喝了不少酒,自然更加出言無忌了。
“哈,”陳太忠聽得笑一聲,又側頭看一眼張錦華,眼中滿是戲謔之色選在這個地方調查我,很可笑的,知道不?
哪怕街燈有些陰暗,別人也看得出他的眼神,見他離開之后,省紀檢委的那位才哼一聲,“看把這家伙狂的。”
張錦華和周主任沉著臉沒什么表情,倒是古伯凱低聲問一句,“張主任,北崇關押著的那個練建偉……要過問一下嗎?”
“那是警冇察的事,”張錦華隨口回答,又看一眼省紀檢委的那位,“你們催一下省警冇察廳,多多關注一下。”
這就是中冇央紀檢做事的章程,各司其職,恒北這里是他在調查,地北那里也有人調查,對陳太忠的調查是他出面,但既然只是虛應故事,對陳建偉此人,他們就只能督促省警冇察廳,不好直接插手。
反正一群人都是很掃興的,古伯凱更是點點頭,直接出了軍分區,“沒別的事,那我回家休息了。”
周主任跟著張錦華去房間,收拾一下東西,才待轉身離開,就聽得張主任出聲問一句,“小周,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
“是一個領導的家人,”周主任停下腳步,想一想之后,他才又補充一句,“我的組織紀律性,您是知道的。”
“我當然信得過你,自己的同志,不要這么說,”張錦華擺一擺手,他當然聽得出來,若不是小周說出那個什么彩霞的名字,姓陳的還真不是那么好打發的。
總是各有各的機緣,他有心打聽一下,小周不肯細說,那也就不提了,“這個陳太忠,還真是刺頭,不過敢這么理直氣壯地發火,應該是沒什么嫌疑的。”
周主任猶豫一下,才笑著回答,“反正他態度不好是真的。”
陳太忠和廖大寶出來之后,廖主任主動發話,“他們跟我詳細地了解了十一長假過后,您的行蹤,尤其是中旬的情鬼……”
“你實話實說就行,”陳區長漫不經心地回答,別看他今天晚上挺得瑟的,給紀檢工作人員上課,可是他并沒有說完要說的話,卡在一半,真的很難受。
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他嘆一口氣,“打車吧。”
陽州本來就不是什么發達地方,十一月初,天氣也很冷了,這個點鐘真心不好打車,廖大寶摸出手機,“我跟我老丈人要個車吧,這會兒下縣區,出租車可沒那個膽子……,咱倆都是壯漢。”
陳太忠看他一眼,“明天陸海的事,安排了沒有?”
“安排了,”廖大寶點點頭,才要撥號,只聽得身后有人喊,“太忠區長,要車嗎?我幫你安排。”
兩人扭頭一看,卻是古伯凱拎個手包,匆匆地走過來。
“古書冇記覺得我坐紀檢委的車有癮?”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發問。
“呵呵,這不是考慮你不好打車嗎?”古伯凱干笑一聲,“都是為了工作,你要理解。”冇 “不理解的話,我就住下不走了,”陳太忠哼一聲,卻也沒辦法說太多。
等了三四分鐘,終于一輛空出租車路過,古書冇記還要謙讓,陳區長一擺手,讓他上車這不是他尊重古書冇記,而是廖大寶已經說了,他倆壯漢這會兒打車下縣區,沒人會拉。
等車來了,就是十分鐘之后了,開車的是廖大寶的連襟李平,也就是扈云娟的姐夫,旁邊坐著的,卻是兩人的老丈人。
廖主任被紀檢委的人帶走,消息在瞬間就傳到了扈家和廖家,都是小老百姓,一聽說被紀檢委帶走,登時就覺得天崩地裂一一這是要完蛋了。
更有那些自以為懂行的,就點評說,小廖是在辦公室被帶走的,絕無幸理,不狠狠地折騰一下,紀檢委的面子何在?
什么,你說陳太忠很厲害?拜托,他倆一起被帶走的陳區長可能會沒什么事,但是他安然無恙了,廖主任反倒更危險了,總要有人頂缸吧?
直到廖大寶給扈云娟打電話,都有那智者在旁邊點評這個電話是安慰你的,紀檢委玩這一套很熟,你別看他說得這么輕松,真要沒事……,為什么離開北崇的時候不給你打電話?
所以他出來之后,一打電話要車接,老丈人也顧不得這么晚,直接抓了另一個女婿開車過來,一到地方就跳下車,“可是把我們擔心死了,還好沒事……,陳區長你還好吧?”
“嗯,”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他在小廖的婚禮上,見過這老頭,“這么晚,打擾你們了。”
“什么打擾不打擾的,人沒事就最好了,”老頭笑著搖搖頭,“我就是過來看一眼,一會兒到路口我就下,李平把你倆送回去。
“我自己開也行,”廖大寶倒是好說話,“姐夫,這也不早了。”
“沒事,杜娟知道我送你倆,”李平憨憨地笑一笑,他長得是一副憨hòu老實的模樣,也不愛說話的樣子,不過開了一陣,將老頭放下車之后,他就說一句,“大寶,云娟她二姨,剛才去你家了,要你弟弟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