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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八-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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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二十八章努力撇清  正是像廖宏志說的那樣,他介紹給陳太忠的,是兩個一點身份問題都沒有的,一個是省招商辦的副主任莫驕,一個是省招商辦外聘的翻譯李。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說出來才是壞規矩,廖局長干脆地介紹了兩人的身份之后,就直接發話了,“太忠,你跟美國的海因先生挺熟,聽說他最近要來天南,省里也想接待呢。”

  陳太忠看看那二位,莫主任長了一個不小的肚子,是那種看起來有點敗壞國家干部形象的身材,李翻譯白白凈凈的,戴個無框的樹脂眼鏡,一副人畜無害的奶油小生模樣。

  但是,對這個李鉉,陳太忠可是不敢忽視,莫主任是貨真價實的副廳級干部,隸屬國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只看那肚子也很是不像,倒是這個李鉉,外聘的翻譯,這就相當地古怪了。

  “那就……接待吧,”他猶豫一下點點頭,臉上也沒什么表情,莫驕的官不算小了,可是這省招商辦和市招商辦的關系,就跟茶壺和夜壺的關系一樣,只是聽起來似乎有關聯,其實八竿子都打不著。

  既然沒有統屬關系,他當然就沒興趣搭理了,王浩波和祖寶玉是實職副廳,那還是哥們兒幫著張羅的呢—級別高的我見得多了。

  不過莫主任卻是好脾氣,也沒在意他地輕慢,而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的話也相當體貼,“小陳,省招商辦就是參與一下,海因先生在西方地影響力很大……至于他在哪兒投資,只要是是天南省內,我們都是歡迎的。”

  莫驕在很短的時間內,了解了一下陳太忠的情況,知道這個年輕地副主任很在意投資的地區,雖然這是非常普遍的現象,但是小陳的在意,發展到了令人發指地地步,居然能因此而得罪了省部級的領導——若是沒有其他領導的干預,很可能早被省紀檢委放倒了。

  若是此人認為省招商辦是來撬墻角的,想將海因的投資留在素波,那就極有可能不認真配合,所以他有必要早早地表態。

  說完這話。莫主任觀察一下陳太忠地表情。發現此人還是一副挺淡漠地樣子。心里就有譜了。果然。這家伙是有大背景地主兒啊。敢這么不卑不亢地面對自己。那是真正有底氣地。

  不過眼下。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陳太忠再要“不卑不亢”。也就有點太不合適了。于是笑著點點頭。“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鳳凰不合適投資地話。他們還可以投資到省里別地地方。”

  不管是裝地還是真地。反正他只是將自己不會輕易放手地意思表達出來了。至于國安什么地卻是一點都沒提。

  “早聽說鳳凰地小陳了。咬住投資商就不松口。家工業園也是你拉過去地。是吧?”莫驕淡淡地笑一下。“你放心。先考慮你那兒。我倆就是幫著協調一下。實在不行才考慮別地地市。”

  這話說得就再透徹不過了。連“同等情況下優先”都沒說。只要你能說動對方。那么就是你鳳凰地。

  “海因先生這次來。好像投資不是很大。可能只是先期考察。”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他周二才來。到時候我再聯系您二位?”

  “咱們先聊聊吧,”見他有起身告辭意思,李鉉忍不住了,“您這兒有關于海因先生的資料嗎?我們想多了解一點。”

  陳太忠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的蔑視誰都看得到,領導們說話,你有資格插嘴嗎?下一刻,他轉頭過來看著莫驕,“莫主任,今兒周末了,我趕著回鳳凰呢,來素波一個多星期了,該回去看看了……下周一晚上再好好談談,您看可以嗎?”

  “再耽誤你一點時間吧,”莫主任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漸漸散去,顯得有點威嚴了,他當然地認為,對方是不知道李鉉的身份,才會是那種態度,“請陳主任你配合一下。”

  陳太忠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笑著搖頭,“不好意思啊莫主任,休息時間我不談工作的,今天周六了。”

  這話是笑著說的,但是他的眼光里,有點微微的憤怒在其中,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很惱火,眼下不過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陳太忠這惱火一半是做作,一半也是真的,請我配合……你有什么資格請我配合?我既沒花你的錢,又沒欠你的情,而且你從哪方面說也管不到我,憑什么這么要求我呢?

  聽到這倆說著說著要嗆起來了,廖宏志忙不迭出面打馬虎眼,“太忠你聽我說啊,了解點情況嘛,用不了多長時間,不耽誤你回鳳凰。”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三人帶到了一間小接待室,自己卻是轉身離開了,“你們先聊,我還有點事情。”

  廖宏志一走,莫驕的臉就沉了下來。

  他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副主任有沒有猜出李鉉的身份,按說這是周末,廖宏志局長居然將你請到自己辦公室介紹人,已經是非常明顯的暗示了。

  可是這個家伙也不知道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居然就想不通海因是美國人和他現在坐在國安局里——這里面的因果一目了然的。

  海因剛給你打了電話,我們就聯系了你,難道你連這個敏感性都沒有嗎?莫驕是真有點惱火了,繃著臉看著他,“海因的影響力很大,你還沒想到為什么我們要通過國安局找你嗎?”

  李鉉的臉也沉了下來,一聲不吭地盯著陳太忠,身上隱隱散發出些許肅殺之氣,跟他小白臉地斯文形象格格不入。

  陳太忠“愕然”地看著莫驕,沉默了片刻,方始眼睛一亮,緩緩地點點頭,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呵呵,我明白了,不過這個海因跟亞蒙哈默很熟的,你們知道哈默嗎?”

這么弱智地問題,你也好意思問?莫主任白他一眼,也懶得叫真,他當然不知道,某人是在這方面出過洋相的,倒是李鉉又插口接話了,冷冰冰的,“請陳主任把你倆認識的經過說一下  嗎?”

  我有資格說不嗎?陳太忠撇撇嘴,對于情報機關地要求,不想找事的話,他也只能配合了,說不得將兩人認識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完之后,他皺著眉頭看看李鉉,“需要我配合就說,不過一次性說完,我對你們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這是什么態度?”別看李鉉長得斯斯文文地,脾氣還真的火爆,不過這倒也正常,國安辦事還鮮見有人不給面子,“你知道什么叫國家利益嗎?”

  “哼,”陳太忠冷哼一聲,對這個問題也懶得回答,“我自己的事兒還忙不完呢,少跟我扯這些那些的,有話趕緊說啊。”

  李這下可是真沒轍了,要是陳太忠是國安對付的對象,那一切都好說,可是人家不是,而且此人背景深厚,一旦不買帳了,他這邊也確實只有干瞪眼的份兒。

  “好吧,”想到這個,下一刻他居然笑了,“呵呵,我只是希望你跟海因能處好個人關系,這個人在美國、歐洲和中東地影響力很大,我也需要你跟他保持好的關系。”

  這家伙變臉的速度,跟我有一比了啊,陳太忠心中隱隱生出點警覺來,不過他還是很樂意見到對方跟自己服軟,于是也笑著點點頭,“這個沒問題,我還想拉他投資呢。”

  費了這么半天勁兒,好不容易跟國安拉開了距離,這個結果讓他相當地滿意,至于說國安想對海因做點什么,他確實是一點知道的興趣都沒有。

  莫主任似乎也沒有知道的興趣,接下來就聊起了關于招商引資中一些見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隨著氣氛地改善,李鉉居然要陳太忠請客吃午飯,“咱們應該加深一些了解,聽說你的酒量不錯?”

  有了這段插曲,陳太忠回鳳凰就是下午五點鐘了,不過人還沒到鳳凰呢,就來了三個飯局,一個是文海的,他是受了譚嘯、潘金祥地委托,想三個人跟陳主任一起坐一坐,另兩個飯局,卻是騰建華和張新華的。

  文主任地飯局是很好推的,陳太忠很隨意地告訴他,“我對譚局長和潘局長沒什么個人看法,把陳省長交待地事情辦好了就行了。”

  文海還待幫著求情,可是陳太忠怎么肯答應?“吃了人的嘴短,目前的情況下,我不合適跟他們坐,好了老文,就這樣吧。”

  至于說騰建華,他是找到了確鑿的證據,事實上,如果有調查方向的話,搞清楚其實是很容易的,哪怕是像他這樣書呆子也能輕易地了解了內幕,騰主任以前是只顧著查醫書了,沒想到這個可能性而已。

  “陳主任,那個擬黑多刺蟻確實是傳銷,不過金烏那邊是不是傳銷,具體又是誰在搞事,您不讓我問,我也就沒問,晚上一起坐坐,商量一下這事?”

  “老騰你也別背包袱,你那兒窮得叮當亂響,我怎么好意思吃你去?”陳太忠笑著答他,“等明天吧,今天晚上有飯局了。”

  老書記張新華的飯局,他實在是推無可推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不能忘本  陳太忠是帶著鐘韻秋去赴張新華的宴的,鐘秘書也會做事,早在接了張新華的電話之后,就表示不敢貿然接受張書記的邀請,“太忠跟我說了,您是他的老書記,等他回來之后再一起坐一坐吧?”

  要不說這官場里學問大,就大在這里了,張新華是表示出親近的意思了,可是她哪里敢貿貿然地接受呢?那叫沒眼色。

  其實以鐘韻秋的年紀和眼界,又是女孩子,一般還不是很明白這種分寸,她要是別人的秘書,這個飯局沒準還真敢去,可是她深知陳太忠和吳言地關系,那肯定就不敢去了,不把這狀況匯報給吳書記,她已經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今天她跟陳太忠出來,倒是跟吳書記請假了,也算是沒瞞著吳言,吳言聽了這話之后,很憤怒地給陳某人打了一個電話,“太忠你這也太肆無忌憚了吧?你打算把我的臉往哪兒擱?”

  “這不是擱不擱臉地問題,誰讓你大權獨攬盛氣凌人呢?”陳太忠聽得就笑了,“我的老書記都沒膽子找你,小鐘也就是個緩沖嘛……好了好了,晚上我去找你啊。”

  “早點來,我還要聽你在素波的事呢,”吳言氣哼哼地掛斷了電話,心里有點別扭,沒錯,她是認可陳太忠的解釋地,但是想著自己的秘書能以情人的身份出去見別人,自己這堂堂的區委書記兼區長居然要忍氣吞聲地做這廝地地下情人,心理不平衡啊。

  張新華請客,就是在合家歡,三個人找個小包間邊吃邊聊,這次見面,張書記就沒那么矯情了,幾杯下肚之后,就直接說出來目標了,“組織部老裴好像要調整了,是吧,鐘主任?”

  “這個我可是不太清楚,”鐘韻秋微微一笑,明艷逼人,看得老書記都有點眼暈,“不過老書記你這么說,肯定有你的道理。”

  得,他是好好說話了,但是年輕的鐘主任卻是不敢好好說話,不過,她表達出來意思就夠了。

  “組織部?”陳太忠聽得就是嚇了一跳,猶豫一下撓撓頭,“我說老書記,這個……這個部門太重要了啊。”

  “這我也知道,可是我一直就是干組工的,”張新華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老書記的形象?很認真地辯解了起來——其實,這也就是對陳太忠,要是對上別人,他多少還是要考慮一下分寸的。

  “實在不行,也得入個常吧?我這高配兩年多了,要是當初不來開發區地話,沒準現在都已經是正處了,唉,”老書記端起酒杯,吱兒的一聲一飲而盡,長長嘆口氣,“時間不等人啊。”

  這話其實有一點扯淡,他在高配的位子上都一直沒有寸進,說明就沒什么人力挺,換到別處做副處,沒準會更慘。

鐘韻秋不敢接這話,就只能是陳太忠接了,張書記都把話說到如此的地步了,他不能不表態了,“其他區的常委行不行,或者說副  部?”

  他可是不敢替吳言打包票,一來是對白書記太不尊重了,二來地話,他答應得太痛快,豈不是很容易引起一些不負責任的猜測?

  “其他區……咱這個開發區街道辦現在發展也不錯啊,家工業園也是個大頭,”張新華猶豫一下,又嘆一口氣,很顯然,他還舍不得離開橫山區,這里的錢景絕對好。

  “說起來也挺矛盾地,”有意無意地,張書記看鐘韻秋一眼,“要是街道辦書記能任常委就好了,吳書記指到哪兒,我絕對打到哪兒。

  “街道辦書記任常委?那倒也不是不可以,”陳太忠皺著眉頭點點頭,其實說實話,在大家眼里,橫山區下面這么多鄉鎮和街道辦中,開發區街道辦比其他同級單位要高出那么一點來,畢竟當年可是打算升副縣級開發區來的。

  張新華說得如此,鐘韻秋想裝聽不懂都不可能了,猶豫一下,終于點點頭,“您是太忠地老書記了,我試著幫您留心一下吧……不過我人小力微,估計不頂用。”

  “那可是謝謝鐘主任了,”張新華最近其實跑吳言那里不少,只是,他不敢跟吳書記提陳太忠,鐘韻秋在一邊坐著,他要亂說,豈不是給書記上眼藥呢?

  吃完飯之后,張新華喝得晃晃悠悠地告辭了,臨走扯著陳太忠悄悄地嘀咕,“實在不行,差不多的副局也可以,太忠,我這心里也矛盾啊,你可不許笑話啊。”

  “我怎么會是那種人呢?”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說張書記這是真地急了,“這個老書記你放心好了,太忠我幫你多留心一點,時間不敢說死,不過我答應的話,要算數的。”

  “太忠,實在人啊,”張新華一拍他的肩頭,轉身離開了,寒風中傳來他低聲地嘀咕,“做過你的老書記,我榮幸啊……”

  接下來,肯定是鐘韻秋回管理局地臨置樓,陳太忠回家轉一趟之后,也在一個小時后過去了。

  吳言已經聽完了鐘韻秋的匯報,見了陳太忠后,皺著眉頭發問,“張新華跟你的關系,真的很好嗎?”

  “這么說吧……姜世杰是湊上來地,正經是張新華,在街道辦的時候對我的照顧挺多,”陳太忠笑一笑,“也教了我不少東西,所以我覺得,做人不能忘本。”

  “不忘本肯定是好事嘛,”吳言笑著點點頭,“張新華這人水平是有的,而且也很穩重,不過當時他是黨項榮為了平衡選出來地中立派,眼下背后更沒人了……你打算把他安排到什么地方?”

  “看情況吧,總不能不管,那么大的人了,跟我說得挺凄慘的,”陳太忠嘆一口氣,搖搖頭,“回頭實在不行,找人幫忙要個官吧。”

  “行了,我回頭跟堯東書記說一下,讓他兼上區委統戰部長吧,那可就是常委了,”吳言拍一拍他的肩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正他都說了,我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你為什么不幫我答應了他?”

  “我哪兒敢做你的主?”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呵呵,想找死的話,辦法很多,沒必要死得這么難看吧?”

  “其實你該想到,像張新華這樣跟你關系好地人,我都不需要他完全聽我的,”吳言側頭看他一眼,也不顧鐘韻秋就在現場,“關鍵時候,他只要聽你的就行了。”

  聽我的嗎?陳太忠想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兒,他跟吳言是兩位一體的,就算張書記不賣吳書記面子,可是賣哥們兒地面子就行了嘛,“不過這是常委啊……常委會上異聲太多總是不好吧?”

  “適當地有點異聲,比沒有異聲要好的多,”吳言淡淡地答一句,也不做解釋,她相信陳太忠悟得過來,“什么東西都太清楚了的話,有異心地人就蹦不出來。”

  “這倒是,埋點暗棋也是不錯的,”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心說小白這斗爭技巧,在縣區級干部里也算得上爐火純青了,多少一把手追求強勢地一言堂,卻不知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太過得意忘形總容易引發事端的。

  就算命好,沒有引發事端,但是這“霸道”地名聲傳出去,將來上進到別的地方,也容易引發新單位里的同事的戒備和下意識的抵觸——誰又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走到什么位置呢?

  當然,這也就是吳言強勢到極致了,所以才刻意追求這種技巧,擱給別的不算強勢的書記,還巴不得自己的人在常委會和政府里越來越多呢。

  他正在這里感觸,吳言側頭看一下鐘韻秋,“回頭你跟張新華說,讓他做好自己就行了,就說我知道他的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敢情,吳言收了鐘韻秋做秘書,還有這樣的妙用啊?陳太忠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自己的人可以借著鐘韻秋上位,別人看起來,只知道這人未必是吳言的心腹,卻是沒人能想到,關鍵事情上,陳主任的人根本就等于吳書記的人。

  比如這次的張新華,就是這樣,鐘韻秋把吳言的話一說,十有張書記就明白,自己入常是吳書記點頭的,但是吳書記并不要求他指哪打哪,似乎只是單純地欣賞他的工作能力。

  如此一來,暗棋就生效了,等到一旦有要緊事,鐘韻秋可以跟張新華溝通一下,張書記若是翻臉不肯買帳,小鐘的背后可是有陳太忠的——陳某人是敬重你老張,可是你要連小鐘的面子都不賣,哼哼,一個副處而已……鳳凰市有敢跟陳太忠叫板的副處嗎?

  官場里很多云山霧罩的關系,就是這么形成的,不過這種技巧的應用層面,大都是到了市一級才有的,省里尤甚,縣區里倒不是很常見。

  正是因為如此,吳言并不排斥悄悄地安排幾個陳太忠的人上位,但是具體情況還是要具體對待的——畢竟兩人的關系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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