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向李佛將軍道謝。”
只供頂級精英富豪聚會的帕蒂特會所里,羅伯特.克里輕描淡寫地翹起二郎腿,看著藍白方格桌布上的支票,一邊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一邊悠悠道:“他實在太客氣了。”
動人的音樂,在豪華而溫暖的房間里悠悠揚揚,正如同克里此時的心情。
針對匪軍的提議,已經正式成文,浩蕩三十二頁,不日就將舉行專門的會議進行討論。順利的話,要不了一個月,最終決議就能定下來。
連日來,這件事情已經在斐盟高層中鬧得沸沸揚揚。克里自然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對于一名出聲于政治世家的政客來說,再沒有什么比這更讓人愉悅的了。
音樂一曲終了,片刻的寧靜中,坐在克里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克里先生,這事情和李佛將軍無關。這只是一些敬仰克里先生您的人,送給您的禮物。至于李佛將軍,他只矢志殺敵而已。”
“矢志殺敵,”克里目光一閃,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嘆道:“李佛將軍是軍人楷模。這樣驚采絕艷的人物,竟然被統帥部壓制了這么長時間,如果不是民間呼聲,到現在還不能一展身手..........嘿,換做議會主導,哪里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中年男子微笑著,并不搭話。
克里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轉移話題道:“可笑的是,勒雷人掩耳盜鈴。誰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流派互助同盟,其實就是一個幌子。他們敢玩這手蛇吞象,真正的倚仗,還是拉塞爾那支‘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突破重圍’的勒雷艦隊吧。”
“克里先生雖然身在戰場之外,卻是洞察秋毫。”中年男子贊嘆道。
中年男子名叫亞歷克斯.甘比爾。
雖然他的公開身份,只是達拉培亞軍區政治部主任。可是整個斐揚都知道,甘比爾,是李佛最為倚重的智囊之一,也是李佛的代言人。這幾乎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甘比爾從來沒想過要保守這樣的秘密,李佛也沒有想過。
在斐揚,身上刻有李佛印記的軍人有很多。他們也從來沒想過要隱藏身份。
對他們來說,這是榮耀。
甘比爾對克里這樣的政客,并沒有什么好感。而李佛,對聯合議會,也沒有什么好感。雙方合作,不過是暫時的利益訴求趨于一致罷了。
無論是在李佛眼里還是在甘比爾眼里,在這場戰爭中最不需要存在的,或許就是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政客了。
當初勒雷獨斗加查林,打德西克,打蘇斯和杰彭聯軍,那叫一個慘烈。斐盟聯合議會除了發點譴責,派人在還沒有徹底關門的人類最高議會上抗議一下,做了什么?!
各國不愿當先卷入戰爭,而斐盟聯合議會的這些政客,更是裝聾作啞。
聯合議會是斐盟的最高權力機構。
早在幾百年前斐盟成立之初,為了避免各國的利益糾葛,斐盟就定下了聯合議會制度。
議會分上下兩院。
下院代表都是各國派駐,而上院代表則是自由議員,只對斐盟負責,不代表任何國家的利益。上下兩院獨立,且互相制約。下院的提案,經過下院最低贊同人數通過之后,提交上院。而上院的自由議員提案,則同樣經過上下兩院的表決。
在幾百年的斐盟合作進程中,無論是立法,監督,經濟協商,軍事安全合作還是在對各國的人事,預算等方面的批準決定,都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體系。
總的來說,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弊病,可聯合議會,還是對斐盟成員國的融合,起了很大的作用。不過,那都是和平時期的事情。當戰爭來臨的時候,議會的議員們,顯然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在全面戰爭爆發之前,議會就極其混亂。
早在勒雷遭受加查林入侵之初,就有遠見卓識者大聲疾呼,要求聯合議會立刻解除用以平衡斐盟各國的軍事預算的限制條例,為斐盟各國進行戰爭準備掃清障礙。
這個限制條例,起草與三百年前。在納德米亞王朝覆滅之后,快速發展的斐盟,為了加強對成員國的控制,為了統一的軍事安全合作更加緊密,制定了限制軍事預算,限制軍隊規模和各國不得自行進行戰爭動員的條例。
這個條例,在當時并沒有錯。面對西約的對抗,議會每年都會對西約軍力進行評估,以此來制定統一的軍事安全策略。這樣,既避免軍事力量不足,又避免因為各國自行其是,浪費資源,陷入和西約的軍備競賽中。
當時的西約,也有同樣的條例。不過,早在三十年前,這個條例就被西約廢除了。
而勒雷戰爭爆發之后,許多人都意識到,斐盟不能再禁錮自己的手腳了。
可這些人的聲音,在議會中連個漣漪都沒有蕩起來。下院議員們代表各國執政黨和政府謹慎觀望。而上院,則吵作一團。大部分議員都不愿意將權力釋放給各成員國,他們害怕失去他們的影響力。他們寧肯相信西約不敢悍然發動戰爭。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戰爭爆發!
直到斐揚共和國,萊恩共和國,查克納共和國等斐盟成員國已經對西約各國宣戰,直到沒有準備的斐盟各成員國,在西約的強大攻勢面前丟盔卸甲。議會才接連通過議案,承認處于戰爭狀態,解除對各國軍力的限制,授權各國總統發布戰時動員。
這純粹屬于脫了褲子放屁。其時西約傳媒對此大加嘲諷。
“斐盟各國終于等不及他們那慢騰騰的議會授權了。不知道處于戰爭狀態,應該從各國自行宣戰那一天算起,還是從議會通過決議的那一天算起,中間差著一個星期呢!這真是一場糊涂仗。”
這一次,一向牛哄哄的議會議員們算是丟盡了臉。
名義上,聯合議會還是斐盟最高權力機構。可此后的戰爭,基本上也沒他們什么事了。由斐盟另一權力機構執政理事會變身的最高統帥部,以及各國政府和軍方共同成立的聯軍指揮部,接管了大部分的權力。不光是軍事方面,也包括其他方面。
對于克里這樣的議員來說,再沒有比失去影響力更可悲的事情了。
幾百年來,斐盟聯合議會,無論是下院的各國黨派政府,還是上院的自由議員,都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力量,形成了無數利益共同體。這其中,有巨型企業和財閥的利益,有黨派的合作和對抗,還有像克里這樣的政治家族的利益。
克里的父親,祖父,曾曾祖父,都是聯合議會的自由議員。聯合議會是克里家族所有力量的源泉。而現在,這個源泉卻在慢慢的枯竭。
他們也想拿回權力,也想進入戰爭的決策層,主導戰爭。
可是,在他們面前,有一座他們翻不過去的巍峨大山——黑斯廷斯!
統帥部聽黑斯廷斯的,指揮部聽黑斯廷斯的,民眾聽黑斯廷斯的,就連議會中的許多議員,也對黑斯廷斯抱著幾近盲目的信任。
一手締造斐揚三十年統治地位的軍神的影響力,足以讓整個聯合議會捏著鼻子認同他的一切決定!
不過,捏著鼻子,只是暫時的。克里,還有一部分上躥下跳的議員,可不想自己把自己憋死。就算是黑斯廷斯,他們也想斗一斗!
在他們看來,黑斯廷斯終究是軍人,軍人能打仗就該上前線,去管打仗的事情。聯合議會喪失對斐盟的主導權,就是民主制度的倒退!
他們一直在尋找著機會,最近以來,隨著斐盟在各個戰區的失利,質疑黑斯廷斯的聲音,已經甚囂塵上。黑斯廷斯一直保持著沉默,幾乎不對戰局做任何指導。
而這個時候發生的長弓戰役,顯然給了克里們一個很好的借口。他們第一步想做的,就是以此為契機,形成決議,造成對軍隊事務的影響力。
然后,他們就會順著桿子往上爬,一步步的擴大影響力,發起更多的提案。讓各成員國,讓各位將領們明白,聯合議會的權力,還在!
如果他們不想成為第二個勒雷聯邦,不想自己的戰利品被以某種理由收走,那么,他們就應該向偉大的議員們底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甘比爾悠閑地喝了一口咖啡。他只把話題往克里手上一遞,克里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這讓他很滿意。他雖然很討厭這幫政客。可是,他更不想權力過于集中在黑斯廷斯的手中。
況且,看克里現在這個樣子,顯然對拉攏李佛,很感興趣。
要挑戰黑斯廷斯,離開了軍隊可不行!一個手握重兵的高級將領的話,比一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議員都管用!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聽著音樂,關于桌面上的支票是誰給的問題,沒有再繼續下去。反正以后還有的是時間。
“對了,忘了說一個不好的消息.....”甘比爾放下咖啡杯,耷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道:“聽說那位名叫田行健的勒雷少將的飛船,已經在滄浪星墜毀了。真是太令人傷感了。”
“真的?!”克里一愣,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見甘比爾點頭,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了然的微笑:“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沒有了這個事實上領導匪軍的人物,恐怕,瑪爾斯那幫被放逐者,不會對拉塞爾有多少忠心。這些罪犯,騙子,小偷,從來就不講什么道義和原則。只要給夠價錢,沒有什么是他們不敢賣的!如果這時候派人過去,和流派互助同盟那些長老們接觸一下,讓他們在拉塞爾和聯合議會之間選擇,恐怕沒有什么懸念。
手段,不外乎威逼利誘罷了。
他們也不想想,聯盟議會,會坐視一個不受控制的武力壯大的這種程度?!
如果他們做出選擇,那么........那兩支象級艦隊的歸屬,自然也就確定了。拉塞爾憑借他手中的幾支殘余艦隊,翻不起什么風浪來!
“李佛將軍,有興趣么?”克里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放進懷里的支票,好像少了一個零。聯合議會無法直接領導軍隊,不過,待價而沽,本來就是他們的專業。送這兩支艦隊充實到哪里,議會自然有很大的發言權!
“這和李佛將軍可沒什么關系。”甘比爾再度提醒了克里一下,淡淡地道:“聽說,費斯切拉上將那邊,壓力比較大。或許,勒雷人應該多考慮考慮一下他們現在的處境了。這個時候議會出馬,自然無往不利。”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長官,B239陣地失守..........”
臨時指揮部,天網控制臺前參謀直起身,聲音發顫的報告,讓圍在電子推演圖前的所有人的心都一片冰涼。
“四團預備隊呢?”斐揚第十三裝甲師師長裴立同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嗓子嘶啞:“告訴四團長亞當斯上校,無論如何,也要把陣地給我奪回來!現在,還不是我們去見上帝的時候!”
“是,長官!”
將目光從發送信息的參謀身上轉回來,裴立同一臉苦澀地看了看推演臺上的作戰方案,用手中的電子筆,劃了一個大叉。
推演方案迅速消失,只剩下推演臺上那林木蒼郁的群山。
熬紅了眼睛的參謀們,神色黯然。五十一步兵師師長巴爾默,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老元帥李存信,則把下巴隔在元帥仗上,看著地圖發呆。
這已經是被斃掉的第八個作戰計劃了。
不是參謀部水平底..........實在是戰局,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第一道防線全面失守,第二道防線,此刻也岌岌可危。而兩個師現在剩下的,不過五分之三的兵力,想要在這群山之中,突破敵人的重重包圍,完全是白日做夢。南面是卡拉奇河,而西面的溫泉鎮,西北的卡夫鎮,已經被敵人死死卡住。
現在,總兵力達四個師的杰彭陸軍,正由東面和東北方向壓縮。只要第二道防線一破,正在構建的第三道防線寥寥幾個山頭,絕對擋不住潮水般的敵人。第十三師和第五十一師,將在卡拉奇河邊全軍覆沒!
“防御,是最愚蠢的辦法。”李存信元帥站起來,用元帥杖敲打著電子推演臺,吹胡子瞪眼:“商量了半天,你們還沒看明白?”
“可是,元帥閣下........”裴立同和巴爾默忽視一眼,不禁苦笑:“我們沒有機會突圍。”
“不試試怎么知道?”李存信怒哼一聲,斜睨著眼睛:“怎么查克納陸軍到了你們這一代,變成一幫窩囊廢了?老子當年,一個團,就突破過兩個師的包圍!”
裴立同和巴爾默臉上一紅,又是尷尬,又是不服氣。
老人的元帥杖,指向了一條通往溫泉鎮的山谷:“我們還有兵力,還能湊齊一個裝甲團和兩個旅。只要我們動作快,打得堅決,就有機會突破溫泉鎮,哪怕這個機會只有萬分之一,也值得爭取!”
元帥杖向西北移動。“北部山區幅員廣闊地形復雜,又有大量城鎮散布其間。只要一過去,杰彭人不調集二十個裝甲師,根本就別想摸到我們的影子!現在不下決心,你們還準備優柔寡斷到什么時候,難道要等戰士們都把命丟在愚蠢的陣地上,你們才會下決心么?!”
“記住,沒有算無遺策的軍事行動。”老人又使勁敲了敲推演臺:“這是戰爭。戰爭中,允許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發生!每一場勝利,都是打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等出來的!”
“每一場勝利,都是打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等出來的..........”裴立同和巴爾默咀嚼著李存信的話,忽然間,醍醐灌頂。
“命令..........”裴立同一咬牙,大吼一聲。
周圍的參謀集體立正,目光炯炯。
“參謀部立刻進行方案作業。所有部隊,留下斷后隊伍后分批撤出二線陣地,預備隊立刻在第三防線建立阻擊陣地接應。全軍整備,沿伏龍峽谷向溫泉鎮轉進。裝甲二團提前出發,一定要在拂曉之前趕到溫泉鎮,完成攻擊準備。早晨七點,準時發動攻擊。沿途注意隱蔽!”
“是!”參謀們領命,各自散去。
裴立同雖然在下達命令之后,身軀依舊和往日一樣挺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全身的力氣,都在這孤注一擲的命令中,被消耗一空。
他呆呆地看著溫泉鎮。無論怎么看,那都是一條死路。除非,駐守在那里的兩個杰彭裝甲團是豆腐渣捏的,否則,根本無法在四個小時之內突破。而超過四個小時,身后的追兵就將接踵而至。到那時,就算神仙也救不了這支軍隊。
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恍惚中,他和巴爾默隱約聽見老元帥李存信口中念念有詞。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當小屁孩和兩百二十名查克納俘虜沖上陣地前沿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了。
在兩輛機甲的配合下,反撲向敵人陣地的胖子等人,連幾輛自行火炮都沒有放過。四散奔逃的杰彭士兵更是沒有一個漏網的。
驚喜的查克納戰士們會師之后,整個山谷,歡聲如雷。
“從這里下山,反向而行,我們能繞到杰彭172裝甲師第二裝甲團的后面。他們沿途分兵,急于進攻第二防線,只要我們動作快,能趕在他們的281步兵師上來之前,鑿穿他們的攻擊線,和我軍主力會師!”
杰彭出擊陣地上,胖子滿頭大汗地修理著俘獲的四輛富山機甲。沈明和另外一名匪軍機械師,在旁邊幫忙。軍官們圍在胖子身旁,分析著小屁孩指出的突圍路線。四周,戰士們在收集軍械物資,遠處傳來幾聲槍響,那是戰士在處決俘虜。
軍官們戰士們聽到槍聲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攜帶俘虜,也沒有人會在這時候心軟。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處決俘虜,對這些軍人來說,本來就不算什么事兒。
況且,大家都知道,在最后一次攻擊中,包括兩名機械師在內的八名匪軍戰士被炸死,已經徹底激怒了所有的匪軍戰士,現在,這幫菜鳥看誰眼睛都是紅的。
胖子也沒有過問槍決俘虜的事情。盡管他珍愛生命,可他珍愛的是自己和自己人的生命。對敵人下黑手,那是他的強項。匪軍睚眥必報的個性,本來就是受他的影響。在這支軍隊中,每一個戰士都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兄弟。大家不是在一起走正步走出來的君子之交,而是在一次次絕處逢生的浴血戰斗中拼出來的生死與共。
都是一幫無法無天的土匪強盜,誰要敢殺他們一個,他們能把誰的全家連帶祖墳給平了!什么法律仁慈,對從小在瑪爾斯叢林法則中長大的匪軍戰士來說,就是一個屁。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身邊戰友的殘忍!這個道理,他們三歲的時候就明白了。二愣子才跟仇人講道義。
焊接上最后一輛機甲的外殼補丁,胖子精疲力盡地脫下自動維修臂,接過馬克維奇點燃的一支煙,狠狠嘬了一口,這才蹲下來,看著投射的地圖發呆。
屁屁畫出的幾條突圍路線,如同一團亂麻般,在敵后群山之中繞來繞去。軍官們的商議,他也聽了半天。
他不擔心路上遇見多少敵人,他擔心的是,鑿穿了敵人的攻擊線,和主力會師之后,又能起什么作用!從杰彭天網的形勢圖來看,現在的查克納軍,就是狗嘴巴里的肉包子。后路被堵了,只能利用一個個山頭來構建陣地。
這樣的打法,只是消耗。
即便有陣地的防御,在地形上占點優勢,可杰彭陸軍的數量優勢實在太大了。況且,山頭再高,也高不過杰彭戰機,這些陣地看起來雖然一環扣一環,還算牢固地扼制住了杰彭主力的進軍路線,可事實上,明明白白就是敵人的靶子。
躺在坑洞里撅著屁股挨炮的滋味,胖子想想都憋不住尿。
不用硬攻,光使用火力覆蓋加戰機精確打擊,杰彭軍就能穩穩的把查克納軍逼到絕路上。而對方指揮官,顯然就是這樣做的。一個個杰彭攻擊箭頭互相呼應穩扎穩打,就如同推土機一般,厚重扎實。沒留下一點機會!
胖子的目光,越過交戰區域,看向幾百公里以外的卡拉奇河上游。
在西部,西北和北部,下星堡鎮,溫泉鎮,卡夫鎮三個農業聚居城鎮,就如同三顆釘子,釘在了查克納軍主力向北部山區運動的線路上。這三個鎮,分別由兩個裝甲團駐守。從杰彭天網系統上看,杰彭人已經完成了防御工事,準備好了等查克納主力往上撞。
胖子一口口地嘬著煙,紅色的煙頭跟點燃了火藥引信一般往下飛快的燃燒........圍得跟鐵桶似的,想要找條生路,當真是難于上青天。
老子的命,怎么就這么苦,這日子沒法過了!胖子狠狠地一丟煙頭,站起身來.........
周圍的軍官們,都眼睛一亮。正估摸著這胖子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來,卻見他又找馬克維奇要了支煙點上,蔫頭蔫腦地蹲下來,繼續看著地圖唉聲嘆氣。
怎么辦?入侵天網修改命令,調虎離山?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就被胖子給否決了。
屁屁雖然能入侵天網,洞悉杰彭的調動部署,可修改命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坐在天網前的那些參謀,可不是。若是某支軍隊脫離既定路線,立刻就會引起作戰參謀的警覺。不但于事無補,反而可能因此丟掉自己手中最大的牌!
屁屁是人工智能,不是神仙。能夠入侵杰彭天網,是因為借用了敵人機甲殘骸里的身份識別器。一旦杰彭人啟動備用密碼系統,屁屁就算能攻破防御,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情報,永遠排在第一位。一個失去了情報來源的小分隊,在重重敵軍之中,會遭遇什么凄慘的事情..........
胖子直著眼睛打了個哆嗦,甩著腮幫子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老子在偷看對手的底牌,可不能讓人發現了。要保密!
四周靜悄悄的。戰士們已經完成了戰場的清理工作,集合待命。
杰彭人遺留下來的物資武器裝備不少,除了大量的槍支以外,還有便攜式能量炮和導彈發射器,一輛山地越野型能量補給車和一輛機甲維修車。此外還有四輛完好無損的自行火炮,一輛運輸機甲,大量的能量彈藥和食物藥品。
再加上輩俘虜的四輛機甲,以及從戰場尸體上收集來的武器,用來武裝兩百六十號人,已經綽綽有余了。放眼看去,無論是查克納戰士還是匪軍戰士,個個身上都掛滿了武器,簡直武裝到了牙齒。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不需要的東西。
破爛的槍械,杰彭軍旗,空空的罐頭盒,包裝盒,還有幾捆從運輸機甲里扒拉出來的杰彭制服,靴子,炊事用具等.........
制服..........胖子看了看四周的杰彭士兵的尸體,腦子里忽然電光一閃,隱隱約約產生了一個念頭。
他回過頭,趴在地上仔細地看著電子地圖。手指順著電子地圖的山谷緩緩移動,經過第二防線,一直向西,再掉頭向北,一直移動到了溫泉鎮。
一個想法,漸漸成形。
“你們師部的天網系統,被壓縮到什么程度了,”胖子扭頭看著安東尼中校:“如果想要跟他們聯系上的話,我們必須到達哪一個位置?”
安東尼指著地圖道:“師部的具體方位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陣地這一塊,信號已經比較微弱了。按照師部的反探測信號器的分布和敵人的推進速度,我們必須要到距離第二防線兩公里以內的地方,才有可能跟師部取得聯系。”
“兩公里!”胖子咬牙切齒地看著地圖,心念電轉。
既然不能從外部破壞對方的天網,那老子就混進去!
兩百多人,正好是一個杰彭營打下陣地之后剩余的人數!杰彭的武器,杰彭的制服,杰彭的機甲.........就算調衛星來看,也看不出什么破綻來。況且,屁屁掌控著天網。正適合老子渾水摸魚。
巴茲,步兵,蒙遜,科茲莫,蒙巴頓,韋瑟里爾,龍泰,哈格羅夫,瓦格斯塔夫加上自己,正好十個人。先弄上些機甲,攪他個天翻地覆!
現在,在自己前面路上的,是杰彭一七二裝甲師的一個營。
這個營,是作為預備隊上去的。得到的命令是明日拂曉接替前面一個杰彭裝甲營,向第二防線進攻。也就是說,這幫家伙,今天晚上將無憂無慮地駐扎休息——簡直就是送到嘴邊的一塊好肉。
“咱們這里,機甲戰士有多少?!”胖子問道。
安東尼看了四周的戰士們一眼,道:“一百二十二名。都是十三裝甲師的機甲戰士,許多人都是因為當初遭遇襲擊的時候沒有機甲,臨時充當步兵,在陣地被攻陷的時候被俘的。”
胖子的目光,盯著溫泉鎮,在心里迅速盤算了一下。
一百二十二名。加上自己這十個,就是一百三十二個。整整一個裝甲加強連的數量,還有一百多名步兵可以進行協同作戰。
原本自己來,只是想辦法營救博斯威爾和米蘭,不過,現在既然有了這么多人,就不可能獨善其身了。拼一拼,成功的話,說不定就能闖出一條生路來。
他猛地一拍膝蓋,站起身來。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