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蟲被嚇了一跳,然后她立刻抱成一團,畏縮的看著塊紅色巖石。
夏亞加快了腳步,很快他們就越過了巖石,可憐蟲終于看清了那些地精的模樣了。
從相貌上看,這些家伙實在很對不起它們在野火原上所擁有的那些讓人畏懼的惡名。甚至,第一眼看過去,這些地精的模樣有些可笑。
全身像夏天雨后池塘里的青蛙一樣布滿了綠色的皮膚,尖尖凸起的驢耳朵,寬大粗壯的鼻子就好像一根戳在臉上的胡蘿卜,這些家伙,沒有頭發或者胡須,腦袋碩大,身軀卻瘦得不成比例,至少從它們不過只有一百三十公分左右的身高看來,那大腦袋和身軀的比例顯然很不協調。這些小東西畏畏縮縮的躲藏在巖石后面,滿嘴尖銳而短小的爛牙,用一種陌生而古怪的眼神盯著夏亞和可憐蟲。
尤其讓可憐蟲感覺到新鮮的是,這些地精的雙臂都很長,垂下來的時候足以超過它們的膝蓋。
第一眼看到這些家伙,你很難對這些東西產生什么畏懼的感覺——首先它們看上去很瘦小,然后它們看上去又窮又臟。
是的,這些地精簡直比乞丐還要乞丐,躲在巖石后的這幾個家伙,只有一個身上穿了還算比較完整的衣服,那也不過是一件破麻袋(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里揀來的),麻袋剪破了三個窟窿,將腦袋和雙臂能夠從里面伸出。
而還有一個家伙手里提著武器,那是一根某種大型動物的后肢骨頭,骨頭的頂端為了加強殺傷力而綁了一塊尖銳的石頭。而這個家伙身上還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釘成了一套“鎧甲”。
老天,這是什么鎧甲喲!看看那鎧甲的組成材料吧:兩片破銅片,一堆樹皮,還有幾個爛木頭,加上一張類似于繩網的東西。
可憐蟲看了一會兒,有些懷疑:“這些家伙就是地精?”
“是的。”夏亞點頭。
“可是,它們看上去并不像傳說之中那么可怕。”可憐蟲很不解。
夏亞笑了笑:“地精里也有強大和弱小的區分。你看到的這些是屬于沒有部落的流浪者。真正危險的是那些地精部落。別看單個的地精弱小而膽怯,可如果你遇到幾百個這樣的家伙,而且它們還餓了好幾天……你就知道它們的厲害了。”
的確,經夏亞這么一說,可憐蟲才發覺,這些東西的眼神很像的一群野外生存的土狗,有那么點畏縮,有那么點兒膽怯,但是也隱藏了那么點兒兇狠和敵意。
夏亞并沒有理會那幾個跟著自己的臟兮兮的家伙,依然大步往前趕路。只是當幾個家伙跟得有些近了,夏亞才站住腳,停下來撿起石頭,一面大聲恐嚇一面朝著那些家伙丟了過去——每當這時候,那些地精便一哄而散。
到了天色略微黑一些的時候,可憐蟲發現跟在后面的那些地精流浪者不見了。
他們在曠野上發現了一副巨大的骨架,大概是屬于某種大型動物,不過到底是野牛還是駝馬還是其他什么東西,可憐蟲就看不出來了。
這副巨大的白骨橫在地上,一對一對巨大的肋骨排列得很勻稱,而讓人驚嘆的是,整副骨架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物皮肉……顯然這不是自然腐朽得結果,而是有人將它的皮肉完全剔除了,而且搜刮得是那么干凈。
走近了的時候,可憐蟲才在骨架上看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牙齒啃過的痕跡 “是地精,這顯然只有地精才干得出來,把肉刮得這么干凈。”夏亞隨手拔起一根骨頭,在手里掂量了兩下:“看來死去的時間不超過十天,骨頭還很硬,水分還沒有完全流失。”
“為什么,我感覺你好像很了解這些東西一樣?”可憐蟲有些可疑的看了看夏亞。
夏亞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取出了那張嗜血狂狼的狼皮,披在了這副獸骨的骨架上,正好就是一個天然的小帳篷。
“今晚我們睡在這里。”夏亞做了決定。
晚餐是烤狼肉——那頭嗜血狂狼的肉還有一些。雖然狼肉有些酸硬,還很堅韌難咬,不過可憐蟲很堅強的忍了。
因為他根本顧不得抱怨狼肉的難吃,整個晚上,他坐在篝火旁咬著狼肉,卻分明的感覺到周圍的曠野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偷偷的盯著自己,那些覬覦的眼神里帶著貪婪,帶著饑餓,帶著兇狠,帶著膽怯。
甚至,他仿佛還清楚的聽見了從黑暗的曠野里傳來了一聲聲“咕嘟咕嘟”吞口水的聲音。甚至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嘎嘎的磨牙的聲音——這些聲音都讓可憐蟲有些毛骨悚然。
“它們……它們在偷窺我們。”可憐蟲有心提醒這個一副大咧咧模樣的土鱉,這個土鱉看來警覺性差得要命啊。
“我知道。”夏亞抱著腦袋躺在骨頭上,他閉著眼睛,享受著火堆的溫暖:“左邊一個,右邊兩個,前后各有一個,遠處還有一些動靜……”
說到這里,他翻了個身,面對可憐蟲:“放心吧,它們暫時不會來招惹我們。地精都是很膽怯的,它們是一種群膽生物,必須在數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鼓起勇氣。地精的標準是,對付兩個人類武士,必須要有超過二十名地精武士才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而地精的腦子一般來說都不算太聰明,它們判斷事務的標準也簡單得出奇:有武器的就是武士,沒武器的就是平民。而很走運的是,你穿著皮甲,我拿著斧頭,所以這些家伙把我們當成人類武士了。所以,它們一定會等數量聚足二十個以上才會發起攻擊。”
“怎么可能。”可憐蟲不信:“如果對付兩個人類武士就要等這么久,那么為什么我還聽說很多商隊也會遭到地精襲擊?”
“那是謠傳。”夏亞很不屑:“在野火原上,謠言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東西。其實地精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雖然它們也很討厭,但是至少沒有傳說的那么可怕。那些關于地精如何可怕的傳說,大多數都是人類編出來的。尤其是,根據我所知道的,很多關于野火原上可怕的傳說,都是一些大型的商團故意制造出來的。這樣,大家都畏懼野火原上的危險,大家都不敢走這條商路,只有他們自己敢組商隊貿易!哼哼……”
“可是……我聽說這些地精會抓住人,然后吃了他們,把骨頭磨成粉,把皮毛編成毯子,還會把肥肉熬成油……”可憐蟲的牙齒在打架。
“這些可能是真的,反正對它們來說,人類是異族。而我們人類不也是這么對待牛羊的么?有什么稀奇。”夏亞打了個哈欠:“但是真相是,其實地精很少襲擊有武裝人員的人類隊伍。野火原上死在地精手里的人類的確不少,但大多數是那些膽大包天,抱著僥幸心理,一心想發大財,鋌而走險帶著貨物穿越野火原的小商隊,這些商隊沒有錢雇那些傭兵保護,結果一旦遇到地精,自然就只有倒霉的份兒了。”
“可你說地精連襲擊兩個人都要等這么久……”
“我說的是‘武士’,你這個笨蛋。”夏亞搖頭:“地精襲擊人類平民可是很膽大的。但是現在在它們看來,我們是人類武士!明白么?我們帶著武器,它們把我們當成那些冒險者和傭兵小組了。野火原上的地精靈吃過不少人類冒險者高手的虧,所以它們已經學會謹慎了。如果我們沒有挾帶武器,它們早就一擁而上啦!”
“可是……”
“放心吧,這里還只是地精地盤的邊緣,周圍沒有什么大的地精部落,所以要湊齊二十個地精戰士來對付我們,只怕還要等很久。那些流浪地精不敢招惹我們的,你安心睡覺……在這里我可比你懂得多,放心好了,就算再怎么樣,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夏亞翻了個身。
“……”可憐蟲躺了會兒,曠野上寒風帶來的那些可怕的聲音依然讓她心中害怕,忍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我……我可以靠你近點兒么?這……嗯,這里還是有些冷。”
夏亞沒言語,可憐蟲等了會兒,終于還是主動湊了上去,靠在夏亞的身邊躺了下去。這土鱉的身上依然有那么一股子土腥味兒,但是那熱烘烘的感覺,卻仿佛讓可憐蟲心里踏實了起來。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那變態的審美觀,讓可憐蟲也不用擔心這個土鱉會非禮自己。